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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房門推開了一條縫,自己則如同一條游魚那般順著縫隙從門後滑了出來。在腳步邁進客廳的一霎那, 她就把靜音咒取消,改成了幻身咒——沒辦法,她僅剩的那點無杖魔法的能力只能讓她同時使用一個魔咒,還必須是簡單的那種。
她把鞋子拎在手裡,躡手躡腳地穿過客廳。
客廳里黑著燈, 窗簾也拉上了。她只能藉助於窗簾隙縫間射入屋內的一點光線來把握大致的前進方向。
她借著那點微弱的光線,往沙發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張長沙發附帶著可完全摺疊進去的沙發床, 現在那張床撐開了,床上躺著的人影在昏暗光線之下只勾勒出隱約的輪廓,看起來似乎是側身而睡、身上蓋著被子;她再凝神聽了一聽,仿佛室內還有他綿長的呼吸聲。
柳泉放了心,沿著牆根就那麼一路小心翼翼地接近了大門口,然後在電光石火之間又飛速地解除幻身咒、改而使用靜音咒, 一鼓作氣拉開大門——在靜音咒的加持下, 這一切動作依然靜寂無聲——再閃身邁到門外, 輕輕關上了大門。
在門外, 她套上了那雙一直拎在手上的平底鞋, 然後頭也不回地往電梯走去。
在那間公寓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宗像禮司忽然驚醒。
他似乎做了個光怪陸離的夢,可是醒來之後差不多一點都記不起來夢境中的情節了。他下意識翻身坐起,發現窗簾沒有拉緊,隙縫中漏進來一點光線,此時正巧斜斜投射在他的雙眼上,讓他不禁眯了眯眼睛。
室內的取暖系統設置了恆溫,所以即使他就這麼陡然坐起來,也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冷。他用力眨了眨眼睛,讓因為乍然醒來而略有些模糊的視線重新變清晰,然後,他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那扇通往臥室的房門。
當目光適應了室內的黑暗之後,他隱約看到——那扇房門似乎是半掩著的。
他晃了晃腦袋,似乎要晃掉最後一絲睡意似的,在大腦里慢吞吞地思考著,晚間他們互道晚安之後,柳泉信雅走進臥室的時候,是否記得把房門關緊了。
然後,他陡然睜大了眼睛!
……他記起來了,她當時確實關緊了房門!
雖然並沒有上鎖,但她的房門關上的時候並沒有縫隙。可是現在,即使是坐在黑暗裡,他也幾乎能夠分辨出那扇房門與門框間的那條縫隙是真實存在著的。
他立即一掀被子轉身下了床,連拖鞋都忘記穿上,就在黑暗裡大步流星地走向臥室的方向。他一邊走一邊提高了聲音,喝道:「開燈!」
這一聲的分貝足夠大,設定好的聲控裝置立即起了作用,全屋燈光大亮。
宗像禮司因為不適應這種突如其來的光線,不得不又眯了眯眼睛。
這個時候他已經穿過客廳來到臥室門前,甚至不需要伸手去推門,就可以分辨出來——臥室里沒有人。
他站在臥室門口,一伸手把房門推到完全敞開的位置,看清了臥室里那張大床上被子凌亂地堆著、但毫無疑問壓根沒有任何人在房間裡的景象之後,一瞬間竟然氣得腦袋裡嗡嗡作響。
……她果然趁著他睡著的機會,偷跑出去了!
而她到底打算去哪裡呢,他想他大概能猜到。
宗像禮司左手單手撐在門框上,右手抬起來煩躁地耙了一下頭髮。
他想他明白自己為什麼今晚總是睡不沉、而且還在做些擾人的古怪夢境了。
一定是自己的潛意識裡覺得哪裡不太對,所以想要竭力保持警醒吧。
可是,還是讓她就這麼逃跑了!她現在一定是跑到讀戶門的地下禁區去了!
就不能遵循正當的手續來做事嗎!真是讓人頭痛的女人!
宗像禮司果斷邁進臥室,徑直走到衣櫃前,顧不得第一天早上柳泉信雅給他下的禁令,一下子就拉開了衣櫃門。
出乎意料地,裡面其實並沒有什么女性內衣。
衣櫃整整齊齊地被分成左右兩部分,左側面積略小一些,掛著「他」的SCEPTER 4的藍色制服和襯衫,以及一些需要掛起來保存的便裝。右側則一看就能明白都是她的衣服。
宗像禮司迅速從左側那一半衣櫃中取出全套的SCEPTER 4的室長制服穿好。當他大步走出臥室、徑直邁向玄關的時候,他已經衣冠楚楚、看上去完全是位高級公務員了。
他停在玄關,把那雙搭配製服用的長靴套上。然後,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柜子上。
柳泉信雅溜得太快,居然連終端都沒有拿。
他拿起她的終端,毫不意外地看到解鎖屏幕需要輸入密碼。
密碼是四位數字的,他注視著那四個方框,想了想,然後輸入「1001」。
屏幕亮了起來。就這麼簡單,他一次就猜對了解鎖密碼。
是他的生日。
宗像禮司微微鬆了一口氣。
他原本還有點懊惱地想著,自己不知道她的生日,假如輸入他自己的生日無法解鎖的話,他就不知道該猜哪個數字組合才合適了。
不過柳泉信雅設定的密碼看起來算是簡單粗暴型的,直接就是戀人的生日,一點都沒有讓他為難。
因為想到這個,宗像禮司的手微微一頓,才滑動屏幕,找到了通訊錄。
這種利用別人的終端翻找有用信息的事情,他並不常做,所以現在他多少感到有些尷尬和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