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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的室長。」
他拿不定主意這個年輕姑娘到底知不知道七王體系和德勒斯登石板那一套詳情,不過他是不會拿自己青之王的響亮名號去博取他人好感的。所以他選擇了自己的公務員身份作為證明。
結果他的名字和這個公務員職位一報出來,立刻就感到她的身軀為之一僵。
宗像禮司:?
啊,或許他猜錯了。能夠在悄無聲息之間就出現在他這間公寓裡的女人,當然不至於不知道他是誰。可是假如她對他的隱藏身份——「第四王權者,青之王」——了如指掌的話,那麼剛剛那下意識的身體僵硬的反應又算是什麼?
宗像禮司覺得自己完全猜不透這個女人的來意。他甚至想像不出來這個女人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
他現在知道的關於她的事並不多。他趁著她沉默的時機,飛快地在腦海里整理了一遍。
已知:這位年輕女性似乎表現得與他很熟悉,共有著一段光明正大、為世俗所承認的親近關係;同時,她的身手、反應和頭腦,幾乎和她的外形一樣漂亮,在他甚至沒有意識到之前,就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
另外,她……難道也是一位「權外者」?!
宗像禮司可沒忘她突然對他發動攻擊的時候喊出來的那句發音稀奇古怪的話。雖然他一個音節都沒有聽懂,但是那毫無疑問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那是,經由某種語言作為媒介才能夠使用出來的超能力嗎?
宗像禮司陷入了沉思【。
但就在這時,他聽見她又開口了。
和剛剛那種憤怒的質問語氣並不相同,此刻她的語氣稱得上十分凝重。他能夠清晰感受到她的胸腔上下起伏、氣息不穩,仿佛為了某個他不知道的理由而驚慌且心煩意亂。
「……你,真的不認識我嗎?」她問。
不知為何,宗像禮司忽然感到一陣心虛(?)。
那種感覺出現得全無理由,他決定暫時忽視。深吸了一口氣,他把那種古怪之感壓下去,才慎重地回答道:
「欸,很抱歉。我確定在我生命中應當從未見過您。」
這是一句極端冷靜客觀的事實陳述。但是那個年輕姑娘卻仿佛像是聽到了什麼爆炸性的最終判決一樣,倒抽了一口氣。
宗像禮司立刻決定他們不能再保持這種戰鬥姿態(?)下去了。
他顧不得去仔細思考她身上為什麼忽然透露出了一種類似悲傷的氛圍,十分謹慎地問道:「呃……如您所見,我們這樣實在不方便好好談話——假如我現在鬆開您的手的話,您能夠保持冷靜地與我和平交談,不再向我發動攻擊嗎?」
那個年輕姑娘輕輕地吸了吸鼻子。
……可是,為什麼要在回答他之前吸一吸鼻子呢?
宗像禮司還沒想出來這個問題的答案,就聽到她說:「可以。我保證。」
他鬆開了她的雙手。她幾乎是下一秒鐘就彈跳似的上身一仰往後退去,立刻就拉開了與他之間的距離。
宗像禮司也隨之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他就又莫名地尷尬了一下。
「咳。」他不得不假意清了清嗓子,提議道:「或許……我們停戰五分鐘,整理一下自己的外形,然後……我們在客廳見?」
那個年輕姑娘站在床邊,瞥了他一眼,又垂下視線,腳尖一轉就徑直往衣櫃走去,嘩啦一聲拉開了櫃門,很快地從裡面找出幾件衣服,疊在一起拿在手上,走回來啪地一聲丟在床上空著的地方,說道:「我想這就是您日常會穿的全套行頭。出於某種原因,請您不要查看衣櫃。」
宗像禮司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什麼?」
那個年輕姑娘表情有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語氣里浮上了一層僵硬的冰冷感。
「……因為衣櫃裡有一半都是我的衣服。您應當沒有查看女性內衣的愛好吧,宗像室長?」
宗像禮司:「……」
他覺得她好像隱隱地在生著氣,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可是他真的十分確定,他之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從未見過她。也根本就不存在始亂終棄這一類的渣男行徑。
要說為什麼他的公寓衣櫃裡有一半都被她的衣服所占據——這個問題等一下恐怕就會有個答案了。
宗像禮司有種預感,那個答案不會太好,或許還很荒謬。
他無言地注視著她又重新走回衣櫃旁邊,從裡面拿出——一套尺寸較小的SCEPTER 4制服!
然後,她把衣櫃的櫃門關上,回過身來。
或許是察覺到了他的注視,她走到臥室的門口,又回過頭來說道:「這是我的制服。」
宗像禮司:?!
他真正驚訝得有那麼一瞬間說不出話來。
……所以,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不但在這種黃金之王去世、他必須獨力管理德勒斯登石板、綠之氏族還蠢蠢欲動的危機關頭和一位年輕美麗的女性發展出了一段穩定同居的關係,而且……他還睡了他的下屬?!
——一位,他記憶里壓根就沒有存在過的下屬?!
或許是從他難得露出的驚訝之色里讀出了他內心的潛台詞,她那張自從打鬥開始之後就繃得緊緊、陰雲密布的漂亮臉孔終於鬆動了一下,露出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