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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讓人驚訝,沒人跟您事先說過嗎?」他又緩慢地咧開嘴,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還以為——您是心中屬意於我, 才特意向清光提起我的呢。」
青年微微眯起了那雙金色的眼眸, 雖然唇角還在笑著, 目光卻一瞬間變得有點銳利。
「還是說……您只是對『前任審神者的長期近侍』這一身份感興趣,才特意提起我的呢?」
女審神者站在門邊,室內的燭火在她腳旁的榻榻米上投下了一圈暗影。她的動作頓了一下,又繼續漫不經心似的開始擦拭著半乾的頭髮,似乎完全無視了自己的被窩裡還躺著一位俊美的付喪神這一富有衝擊力的事實。
「鶴丸殿,其實是想問『你是不是對取代前任審神者的地位,奪走一切她所擁有的東西這種事感興趣』吧。」
女審神者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了不得了的台詞。
鶴丸國永那雙金色的眼眸暗了暗。他並沒有立刻說話。
女審神者好像終於弄乾了自己的長髮。她放下拿著毛巾的右手,左手則輕輕在肩後撩了撩披散下來、猶帶水汽的黑髮。然後,她抱著雙臂,靠在一側障子門的門框上,並沒有色心大起、繼而撲上的意思。
「我只是為了工作交接上萬一出現問題時,想要儘可能地詢問作為前任審神者長期近侍的您,以免對現有的狀況產生誤解。」她靜靜地說道。
「我對您充滿尊敬,然而這個『尊敬』是針對您的能力和地位而言,並不是基於您優美的外形。誠然人類曾經多次爭奪過您的所有權,甚至有人為了得到您而不惜去盜墓、偷竊神社……不過那並非我的選擇。」
女審神者語氣寧靜,但神態堅定。皎潔的月色從她的身後投射過來,她背光而立,臉上的表情半隱在陰影里,看不分明。
「未來,假如要和您一起上戰場的話,我很有興趣。不過,我對上您本人一點興趣都沒有。這一點還請您放心——」女審神者忽然彎起了眼眉,露出幾分調侃似的笑意來。
「畢竟,您今晚特意跑到我這裡來,不就是為了試探我有沒有這種罪惡的意向嗎。」
鶴丸國永仍然保持著那種面朝房門側躺著、右手托著頭的姿態,靜靜地望了她片刻。
然後突然一掀被子,大喇喇地站了起來。
他也不回身去替女審神者重新整理好被褥,就那麼徑直走向站在門邊的女審神者,停在她面前,微微低下頭來近距離注視著她。
不知道時間凝滯了多久,他忽然勾起唇角,懶懶一笑。
「哎呀哎呀,長得這麼漂亮,說出來的話卻真是無趣啊。」他說。
然後,他毫無留戀地掠過她的身旁離去,丟下一句話:
「……真是無聊到快要死了啊。」
柳泉:……信不信我揍你啊我是不會因為你顏值高就手下留情的!!
狠狠瞪著鶴丸國永走在長廊上的背影,女審神者臉上的表情從惱怒漸漸變得若有所思。
即使這個坑爹的時空有著寢當番這種坑爹的設定,不過她才不認為自己有著那麼高的魅力,能在來到本丸的第一天就讓鶴丸國永這樣內里其實自視甚高的四花太刀就主動前來執行寢當番呢。
……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突然出現在了這裡?
要試探她的底線的話,本丸有得是比他適合的刀——至少她自己覺得,以性格和處事的方式來說,燭台切光忠就比鶴丸國永合適。然而出現在這裡的卻是鶴丸國永,還是前任審神者身旁從不曾換過的近侍——
柳泉緩緩走進房間,回手拉上障子門。
啊,希望真相不要像是她所猜測的那樣——審神者與刀劍之間的戀愛什麼的,神隱什麼的?
她可沒忘記自己下午在大廳說出「神隱」這個詞來試探刀劍們的反應之時,整座大廳里飄蕩著的微妙氣氛。
……不過,現在前任審神者已經不在了。那麼,即使鶴丸國永真的喜歡過她,那也只是一段已經過去的悲戀故事而已。
何況以她本人的武力值而言,出陣的時候少帶一個鶴丸國永也完全沒問題。事實上,像她這種永遠最喜歡攻擊力最強、攻擊範圍廣的大殺四方風格,以前在現世玩這個遊戲的時候日戰隊永遠都是帶四把大太刀和兩把太刀的——假如前任審神者的戀人是大太刀之一的話那她還會稍微傷腦筋一點要怎麼去收服對方為己所用,可是現在嘛——鶴丸國永也並不是沒有替代品。
她撥了撥自己的頭髮,決定還是給自己的頭髮上來一記烘乾咒的無杖魔法算了。
嘛,就說替代品的話——一期一振就很合適,是不是?
她笑了笑,鑽進被子。
被褥間居然還帶著淡淡的一絲龍膽花那種略帶清苦的香氣。柳泉這才記起仿佛在什麼地方確實見到過鶴丸國永的刀鎺上有龍膽花紋飾的資料。
印象里,龍膽花也是一種很美麗的花。然而氣味卻很清苦呢。
就像鶴丸國永給人的感覺一樣。
女審神者裹住溫暖乾燥的被子翻了個身。
很可惜,她來這裡,並不是為了攻略刀劍,也不是為了探究真相。
僅僅只是為了達成任務、獲取勝利而已。
這麼想著,她睡著了。
第二天一整天過得也頗為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