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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意陳牧雷這個外姓大哥,自認也算了解他。陳牧雷從進屋開始就沒說過幾句話,悶頭吃米線,眉頭緊縮,臉上也是陰雲密布。
胡小鈺知道他多半是有什麼事,不敢多問,也自顧自地吃著。
吃到一半,陳牧雷突然去翻冰箱:「有啤酒嗎?」
「有是有,但你現在這情況能喝酒嗎?」
「別廢話,拿來。」
胡小鈺只好去小陽台拎了兩瓶啤酒過來,開了瓶蓋往他面前一放。啤酒是常溫的,陳牧雷喝得不爽,胡小鈺又道:「我去樓下給你買兩瓶冰鎮的吧。」
陳牧雷很快讓一瓶啤酒見底,擦了擦嘴,看向胡小鈺,語出驚人:「死在會所里的那個人,老陳認識。」
胡小鈺一愣,有些驚訝:「老陳認識?」
陳牧雷:「你想一想,有懷疑對象嗎?」
胡小鈺在腦子裡搜索了半天,一無所獲:「沒印象,老陳壓根沒跟我說過死的是他認識的人。」
「你跟在他身邊是吃、屎的?」陳牧雷把手邊那包紙抽向胡小鈺砸過去,「再想,想不出來今晚別睡覺。」
胡小鈺接住紙巾,也沒了繼續吃的胃口,有點兒委屈:「老陳真沒和我說過。」
「我不在的這兩年,他都認識了什麼人?」
「那可多了,路邊掃大街的阿姨他都去搭訕和人家聊天。」
「不,是關係不錯的。」
「?」胡小鈺都笑了:「還有人能和他關係處的不錯?那這人得多大的心啊,要不就是不說人話的本事和他不相上下,那不就是……咳。」那不就是陳牧雷本人嗎?
「我沒和你逗。」
陳牧雷一臉正色,胡小鈺收起嬉皮笑臉:「那你容我再回憶一下。」
他撓著頭,喃喃自語:「會所的事我也是後來才聽說的,當時還和老陳去八卦來著,他讓我別多管閒事,也沒說過什麼別的。」
當晚,胡小鈺被陳牧雷逼著把這兩年他能想起來的事回憶了個透徹,始終沒回憶出符合條件的那個人。
再逼下去胡小鈺都要哭了,陳牧雷也不能真不讓他睡覺。「胡小鈺,這個事很重要,老陳的死很可能是一個陰謀,不是意外那麼簡單。」
陳牧雷仰躺在窄小的破舊的沙發上,面上有幾分疲憊。
胡小鈺眼圈濕了,吸了吸鼻子:「哥,其實我看你的反應也能猜出來一點兒,我很努力地在回想了,老陳不可能把什麼事都告訴我。你……你再給我點兒時間。」
他哭腔都出來了,陳牧雷用一秒鐘反省了一下:「是我逼你太狠了。」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胡小鈺抹了下眼角,「我是覺得你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嗯……這孩子沒白疼一場。
陳牧雷回到小院都是後半夜了,他洗了個澡,試圖衝掉腦袋裡混亂的信息,理出頭緒。
他的房間是空的,他不在家周雲錦也很自覺聽話地把自己關在陳琰的房間。
門從裡面鎖著,但陳牧雷有鑰匙,雖然大晚上這樣進一個女孩的房間不太好,但陳牧雷沒想出能說服自己不進去的理由。
床上的女孩睡得又沉又香,陳牧雷打開檯燈,坐在床邊安靜地注視著她。周雲錦睡眠質量非常高,除了情緒波動很大的那些日子,她睡起來就像頭小豬,陳牧雷羨慕極了。
他對周雲錦說了謊,他確實做了噩夢,也不止一次。
兒時的那些經歷,時不時就會從記憶深處跑出來騷、擾他。
被強行擄走,被拴狗的鏈子鎖在黑暗的房間,被惡犬追趕玩命的逃跑,被壞人毒打……再到後面逼仄狹小又惡臭污穢的房間裡如同草芥奄奄一息的小孩子,被砍了手腳折磨致死的陸北嶼,啃食著那雙手腳的、滴著血還冒著腥氣的惡犬獠牙……每一個畫面都是他靈魂深處的噩夢,再強大如他,也會在夢裡被那種真實的恐懼、那種毫無反抗能力的絕望無數次吞噬勇氣。
如果還有什麼比這種反覆的噩夢更讓人絕望的,就是醒來後發現所處的世界依舊黑暗無邊,煉獄的火燒到了現實,仿佛永遠避不開,也無法逃脫。
況且他也不能逃避,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
這火不滅,噩夢永在。
為了自己,也為了他的女孩,更為了那些慘死在趙令宇手底下的無辜的孩子們,他沒退路。
周雲錦睡眠之中覺得心口悶,身上有重物壓著,掙扎了幾下,耳邊便傳來陳牧雷的聲音。
「我不在的時候不要在小院住,回那邊去住。」
周雲錦困極地應了一聲,問:「你才回來嗎?」
「回來一會兒了。」陳牧雷抱著軟和和的周雲錦,頭抵在她肩上,用她的溫度讓自己的心臟回溫。
周雲錦推了推他:「你還不去睡覺?」
「睡,」陳牧雷微微放開幾分力道,但抱著她的姿勢依然很強勢,「一起睡。」
似乎察覺出他低落的情緒,但周雲錦實在困的不想說太多話,於是反手抱住陳牧雷,在他背後輕輕地安撫著:「我保佑你不會再做噩夢了,放心睡吧。」
陳牧雷忍不住輕笑了一下,在她額頭上印了個晚安吻:他的女孩怎麼那麼好。
第93章 敵人的敵人 我都沒女朋友,他憑什麼有……
天氣漸熱, 陳琰把薄衣服都找了出來,趁機又給家裡來了一次大清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