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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琰,」陳牧雷道,「你從來沒有拖累過我,從你滿月那天無意識抓住我的手開始,你就是我堅持下去的最大的動力。我沒擁有過的經歷、我能給你的,都想給你,可是在那樣的環境下,我只能先想辦法讓你安全地長大。沒有參與你的成長,是我最遺憾的事。」
陳牧雷不易察覺地哽咽了一下,「不過沒關係,人生總要有遺憾,至少我和老陳保證過不會讓你出事的這件事,我還是做到了。」
至於是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兩個人心知肚明。
陳琰抹了下濕潤的眼角:「不值。」
陳牧雷一如既往地霸道:「值不值我說了算。」
陳琰拉高了被子蒙住自己的臉,肆無忌憚地流了一會兒眼淚,又猛地把被子扯下來,憤恨地坐起身:「陳牧雷,你沒放棄找她對嗎?」
陳牧雷瞪了他一眼:「想什麼呢?我打小就不懂放棄這倆字怎麼寫。」
……
第147章 餵狗了! 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在掏心掏肺……
久誠會所的招牌摘了, 剩下一棟光禿禿的大樓。胡小鈺坐在會所大門的馬路對面,直到華燈初上,直到斑斕的霓虹把整個阮城點亮。
一夥年輕人從他面前經過, 其中一對情侶為周末去哪裡約會喋喋不休。
男生最終說不過女生, 選擇妥協,前一刻還面紅耳赤的兩個人轉瞬間又和好了, 膩膩歪歪地粘在一塊兒。
胡小鈺歪著頭看著那一行人走遠,不禁羨慕起他們來。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連這樣平凡又普通的生活都不是人人能得到的。
也許他不應該去見貓貓, 如果他們不見面,說不定貓貓可以活久些。
那麼多女孩都得救了,她卻不在了。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光短暫到湊不成一集電視劇的時長, 他在這裡坐了一天,已經回憶了數遍。胡小鈺沒有她的照片, 甚至都不知道她的真實姓名, 對她的了解少之又少。過不了幾年,他也會淡忘曾經認識過這樣一個女孩……一個曾把希望寄託於他的女孩。
胡小鈺觸摸著自己的臉, 回想著貓貓那個蜻蜓點水般的輕吻, 還有最後一面分別時她膽怯又欣慰的笑意。
他把頭埋在雙膝間哭出聲來, 撥通陳牧雷的電話。
「哥,你們會抓到趙令宇的,對吧?」胡小鈺狠狠地抹了把眼淚,哭腔濃重。
陳牧雷在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道:「會, 你在哪兒?」
「我沒事,我就是……就是想貓貓了。」
胡小鈺掛斷了電話,又哭了一陣子, 等哭夠了才起身準備回去。
綠化花壇的隔壁是兩張供路人休息的長椅,胡小鈺起身後才發現另一張椅子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不知道在這裡待了多久了,見到他也沒覺得奇怪,反而是胡小鈺略微驚訝。
「白哥?你不是應該在醫院嗎?」
他鼻音重,明顯哭過,白政這次沒笑他,不過嘴上沒客氣:「醫院住久了,偷著跑出來活動一下。我看你哭都看了半天了,胡小鈺,你還是不是男人了,哭得像個小娘們兒?」
「你偷著跑出來,被護士發現了要挨罵的。」胡小鈺沒和他計較,坐到椅子的另一側,「你來這兒幹什麼?」
「走著走著就到這兒了。」白政敷衍地笑了笑,實際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兒。
經過數日的治療與修養,他的身體狀態已經比剛獲救的時候康復很多,只不過整個人始終精神不起來。
兩個人相對無言地坐了一會兒,白政率先問道:「胡小鈺,你說我是不是不應該被找到?」
胡小鈺知道他指的什麼,搖頭:「我哥說那些事和你沒關係,況且他應該沒心思想這些。」
只要一天沒有抓到趙令宇,沒有找到周雲錦,陳牧雷的心都是空落落的。
「是啊,他應該……很恨我才對。」白政微微垂下頭盯著地面,「我要是他,我都沒辦法面對我自己。」
「幸虧你不是我,不然你在眾誠一天都活不下去。」
陳牧雷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把倆人嚇了一跳。本以為胡小鈺得借酒消愁,好在他除了情緒萎靡,沒沾一滴酒。
陳牧雷把車鑰匙丟了過去:「你晚上去我那兒。」
陳牧雷到底是放心不下他,胡小鈺和貓貓相處過的地方只有這裡,於是他開車過來碰碰運氣。
正好,胡小鈺也不想一個人回家,乖乖回到車上等陳牧雷。
胡小鈺這一離開,剩下是倆人之間的氣氛倒顯得有些尷尬了。白政倉惶起身,張了張嘴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怎麼跑出來了?」陳牧雷問。
「就出來走走,」難得白政也有不知所措的時候,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沒想到在這兒碰到胡小鈺了,你什麼時候過來的?那個……陳琰怎麼樣了?我……我應該去看看他,只是怕……怕他不願意見到我。」
白政語無倫次,眼神閃躲。
陳牧雷沒吭聲,默然地打量他片刻,在他旁邊坐了下來:「聊兩句?」
「好。」白政坐回去,雙手十隻交握,手指不安地微微動著。
在白政脫離危險的那些日子,陳牧雷去看過他一次,沒說上幾句話,白政就病怏怏地以休息為由變相地趕他走了。
「要不是今晚我來找胡小鈺在這裡碰到你的話,你是不是準備一直躲著我?」陳牧雷直截了當地問,「覺得沒臉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