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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想再看一遍,你和我一起嗎?」周雲錦看出了她的意思,試探著問。
小靜點點頭,周雲錦抿嘴一笑,指著封面的書名開始第二遍:「《為你摘一顆最亮的星》。」
儘管一開始的接觸不是太順利,但在周雲錦念完第三遍時,小靜眼裡的防備已經卸下去大半了。
周雲錦看得出她的喜歡,於是把繪本往她面前推去:「這個送給你。」
小靜猶豫再三,最終把繪本接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撫摸著燙金的書名,然後對周雲錦小聲說了句:「謝謝姐姐。」
周雲錦頓時眼眶酸脹。
韓刑一直在走廊外面等,見她紅著眼睛出來,護工上前安慰:「你拿來的那些東西,我們會一點兒一點兒給她,你也看到了,小靜的情況比之前好多了,不過……我還是要說一句話。」
韓刑:「請說。」
「你們能不來就來吧,小靜不可能一直在這兒。」護工說,「我也看得出小靜還蠻喜歡你的,但你們最好不要建立起感情,一旦有一天你不再來了或者小靜要走了,對她來說又是一次情感上的傷害。一般來說我們都不讓人來見這些孩子的,這是給你們破例了。」
韓刑看看周雲錦,周雲錦從走廊的窗戶看著翻看繪本的小靜。
他們走出福利院,小操場上有玩耍的孩子在跑來跑去,仿佛不知憂愁。
周雲錦:「好多年,好多年沒有聽過別人叫我姐姐了,不知道辰星現在還記得我嗎?」
「一定會記得。」韓刑摸了摸她的頭,「可能過程很不容易,但小靜已經在慢慢變好,她已經徹底遠離那段黑暗的時光了。只要不放棄,就會有希望。」
周雲錦沉默良久:「那你為什麼要放棄梁清?」
韓刑登時啞然:「……每個人情況不一樣,我有我的難處。雲錦,我不僅僅是累了。」
我是沒有多餘的力氣了。
——阮城第二療養院。
這幾天下雨,大家的戶外活動減少,黎不肯迷上了下棋。年輕時和別人學過一些,輸多贏少,沒想到人老了那點兒棋藝在一群老頭子堆里還能稱王稱霸。
黎不肯和幾個棋友下棋到深夜,被護理員反覆催促一群下棋入魔的老人家才各回各的房間。
黎不肯最近在某位棋友那兒沾了個新習慣,入睡前一定要聽上幾首他那個年代的老歌金曲,或者譬如《馬前潑水》那麼古老經典的拉場戲,每晚不能重樣,還一定要用老式的錄音機來播放,一不如意就要發一通脾氣。
這晚當班的護理員推他回去的路上突然想起來今天拷貝好的歌曲還在自己包里忘記帶過來,忙和黎不肯道歉。
黎不肯晚上和人家下棋贏了幾盤,心情好,沒怎麼罵她:「你去拿吧,我自己回去。」
「那黎老您自己當心,下過雨了地上滑,我很快就回來。」護理員如獲大赦,連跑帶顛地走了。
黎不肯等她走遠,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了,操控著輪椅來到步行台階前,他知道身後房檐下方的監控器正對著自己。
黎不肯按著沒有什麼知覺的腿,心一橫,故作不經意把手機丟到最近的一級台階上,然後彎腰去撿。他裝模作樣地試了幾下之後,一咬牙,用足了力氣讓身體前傾,輪椅失去平衡,整個人便從台階上滾了下去。
黎不肯翻滾了不知道多少圈,停下來後覺得天旋地轉,渾身劇痛,隨後被黑暗侵蝕了意識。
第91章 罪惡 他會毀了眾誠毀了我們的!
當黎不肯醒來, 已經身處醫院,吸著氧氣,一堆儀器圍繞著自己。
有護士見他甦醒了, 連忙按鈴叫來了醫生。
醫生做了一番詢問檢查, 安慰了一番就走了。這樣過了不少日子,黎不肯的情況趨於穩定, 便轉到了普通病房。
那天是個大晴天,護工給他清理了一下身體, 還應他的要求給他修剪了頭髮。
陳牧雷出現時護工正在把切成小塊的蘋果往黎不肯嘴裡餵。
突然進來一個高高大大又戴著口罩帽子的男人, 護工立即緊張地起身:「您是?」
陳牧雷衝著病床上的黎不肯抬了抬下巴。
等黎不肯把護工支出去,屋裡再沒別人,陳牧雷才摘了口罩, 堂而皇之地坐在他對面的單人沙發上。
「單間啊,條件不錯。」
經過這一番要命的折騰, 原本就精瘦的老頭更顯得瘦骨伶仃了, 看上去還有幾分可憐。
「我掐著指頭算,你也該來了, 沒想到你還真是空手來的。」
黎不肯全身多處受傷骨折, 還有肺部挫傷和腦震盪, 他老年性基礎病不少,段時間內出不了院。
「我以為你會直接打電話給我,沒想到搞了這麼大陣仗,肯叔真豁的出去,我都有些不忍心了。」
陳牧雷的言不由衷換來黎不肯的不屑冷哼。
他十分勉強地撐起身子, 護工剛好打水回來,搖起床板讓他半坐著。
「這麼大人也不知道幫個忙的呀,怎麼給人家當兒子的, 真是的。」護工埋怨了兩句又出去了。
病房裡的兩個人一時間都沒說話,還是陳牧雷先打破氣氛,卻是在捅人心窩子:「肯叔沒告訴他你孤家寡人沒兒沒女嗎?」
黎不肯其貌不揚,身材瘦小,年輕時談過兩次戀愛都以失敗告終,後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不嫌棄他外在條件的女人,卻在婚前發現她懷了孕,孩子自然不是他的。黎不肯忍不下這奇恥大辱,一怒之下把女人打成重傷,孩子掉了,他也坐了幾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