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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貓拉高裙子,陳牧雷清楚地看到她大腿上還未完全癒合的一道道傷痕。
「不管我們被訓練還是在會所,都是在地獄。」貓貓放下裙擺,又拉下腰側的拉鏈,露出胸前和腰間的淤青。「我來的時間短,這樣子已經算是很好的了。」
陳牧雷擺擺手讓她拉好拉鏈,貓貓看向衛生間緊閉的門:「我最幸運的是第一次的客人是胡先生。」
陳牧雷沒說話,貓貓壯著膽子上前一步,輕輕跪下:「先生,我能求您一件事嗎?」
「說。」
「您以後別讓胡先生來這裡找我了,可以嗎?」
「為什麼?」
「前幾天又有一個姐妹不行了,她的客人已經點了她好幾次,她每次都以為自己會死,卻每次都被救回來了。我們經常會覺得也許死了才是真正的解脫,可是在這種地方,我們連死都很難,如果我們自、殺,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家人,即便我們都已經想不起來家人長什麼樣子了。」貓貓怕哭花了妝,極力忍著,「我以為不會再見到胡先生了,沒想到竟還能再見他一次。我知道你們是好人,和別的客人不一樣,可是,請你們別再給我希望了。我已經習慣了看不見太陽的日子,甚至已經忘了這世上還有太陽這種東西,我怕一旦開始期待重見陽光的那天,就更加無法忍受接下來的日子了。先生,您行行好,讓胡先生別再來了。」
陳牧雷的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大手攥住一樣難受,他在女孩的眼裡看到的無盡的絕望,絕望到拒絕一切希望。
陳牧雷把她扶起來,艱難地吐出一個字:「好。」
有清脆的腳步聲在走廊里響起,由遠及近。
是小蘇回來了。
陳牧雷把胡小鈺從衛生間叫出來,貓貓沖胡小鈺微微一笑。
胡小鈺心疼極了,小聲地說:「我一定會救你出去,我說話算數的。」
貓貓點點頭,輕輕地應了一聲:「謝謝胡先生。」
小蘇打開門,探頭進來:「好了嗎?該走了。」
小蘇沒發現屋內有什麼異樣,叫上貓貓。
貓貓乖巧地跟在小蘇後面,到房間門口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什麼,轉身飛快地在胡小鈺臉上親了一下。
胡小鈺一愣,小蘇催促:「貓貓快點兒。」
小蘇把貓貓送了回去,路上忍不住打趣:「沒想到還有人惦記著你呢。」
「小蘇姐,我剛才已經和他說清楚了,他以後不會再來找我了。」
「算你懂事,今晚的事要記得守口如瓶,不然我們都要倒霉,知道嗎?」
「我知道,謝謝小蘇姐。」
「倒不用謝我,趕緊進去吧。」
小蘇把貓貓關到她平時待的房間,鎖門離開。
屋裡黑洞洞的,也很安靜,靜到只能聽到其它女孩的呼吸聲。
沒有客人的女孩都會被關在這樣的屋子裡,每個人都逆來順受習慣了,沒人哭鬧,都安靜得像死了一樣。
小蘇的床鋪就在門邊,她縮在床上抱住自己,回想著胡小鈺那真誠的樣子再度紅了眼眶。
就這樣吧。
很快他就會忘記自己,自己也不再會記得他。
這樣挺好的。
……
從會所出來,胡小鈺一頭鑽緊車裡。
陳牧雷吹了吹夜風,冷靜了一下,問道:「她最後和你說了什麼了?」
胡小鈺只顧著沉浸在悲傷里,差點忘記了正事,貓貓親他的時候偷偷地傳遞了一個信息:「沒說什麼,就說了火車倆字,哥,這是什麼意思?」
陳牧雷思索片刻,一言不發地啟動車子,被胡小鈺攔住。
「哥,讓我開吧,我得干點什麼來轉移注意力,不然我總想著貓貓,想起來我就難受。」
「……出息。」
陳牧雷和他換了位置,把手機里的那些照片發給吳有利。
這個時間大部分人都已經休息了,吳有利也一樣,所以沒回他消息。
兩人各懷心事,一時間車裡十分安靜。
「哥,你會救她出來的對嗎?」胡小鈺開著車問。
陳牧雷閉著眼睛,頭靠著頸枕:「真看上她了?」
「和這個沒有關係,以前我以為在會所的姑娘都是自願的,沒想到趙哥會做這種事,太可怕了!太可恨了!」胡小鈺砸著方向盤,「我們報警吧!」
「天真,如果這麼容易就解決了,還輪得到你來當正義的使者?」
陳牧雷話音剛落,胡小鈺猛踩剎車,氣憤地質問:「那你就不準備管了嗎?敢情剛才說那麼好都是糊弄人家女孩的啊?」
得虧陳牧雷系了安全帶才沒整個人撞到擋風玻璃上,衝著他後腦勺拍了一下,訓道:「我說不管了嗎?我還沒說你呢,居然學會偷聽了!」
胡小鈺捂著後腦勺不甘示弱地嚷:「幸虧我偷聽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貓貓是這個情況!哥,你不是早知道了,就是不肯告訴我,你為什麼要瞞著我?」
陳牧雷又拍了他一下:「用你實心的腦子想想,會所里出了命案他都能把事情壓下去,還怕你去報警他強迫女孩賣、淫不成?怕你前腳剛報了警,後腳就被人滅口了。久誠在阮城幾年了,倒霉的女孩又不是只有貓貓一個人,他背後沒人的話敢這麼囂張?」
「那……那……」胡小鈺啞口無言,琢磨半天,終於琢磨出其中利害,驚訝地汗毛豎起,「該不會他連警察都買通了吧?這也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