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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牧雷來到臥室褪了濕褲子,重新換上一條乾淨的,又找了一條毛巾擦著濺到身上的水。
回到衛生間,發現這姑娘正背對著門口在穿剛才被他撕下去的衣服,聽到他的腳步聲,立即抱緊書包躲在牆角。
她渾身濕嗒嗒的,直滴水,嘴唇都凍紫了。
「用不著拿那個眼神看我,還真以為我會對你做點兒什麼?我又不是腦子壞了。」陳牧雷靠在門口擦頭髮,一臉惡嫌毫不掩飾,「對你這樣的女人——你也算不上女人,你這樣的小屁孩,我一丁點兒興趣都沒有。」
周雲錦對他的奚落不敢有任何反駁,縮著雙肩垂著頭緊緊攥著胸前的濕衣服。
她以為危機解除,陳牧雷適時又補了一句:「但如果你非要往我懷裡鑽,我破格嘗嘗你這小雞雛的鹹淡兒也不是不行。」他手一揚,把毛巾丟到她頭上,「收拾完了就滾。」
說罷,又朝她頭上蓋了件什麼東西。周雲錦拽下來一看,居然是那件黑色西裝外套。
他的。
或許周雲錦跟蹤他的原因和那晚被她目擊的事有關,或許沒有,但她不說,陳牧雷也不想去提。看她這樣子,應該是沒想過報警的。
她聰明就裝啞巴,不然他還得費精力去解決這個麻煩。
陳牧雷手機剛開機就有電話呼入,一接通胡小鈺咋咋呼呼的聲音就炸鍋了:
「哥,你在哪呢都沒見著你!」
「我去哪兒還需要跟你報備一聲?」陳牧雷走到窗前把窗簾拉開,低聲吩咐,「去給我整幾套像樣的衣服過來,家裡的卡啊存摺啊什麼的你知道不知道放哪了,還有……」
他在打電話,聲音不大,故意留給她時間整理自己。周雲錦看著他那件西裝外套猶豫要不要穿,畢竟她全身都濕透了。
陳牧雷打完電話,周雲錦已經穿著他的外套站在門口了。
陳牧雷問:「怎麼著?還準備正式道個別才肯滾?」
這孩子是不是腦子不好使?
他剛才可是差點強了未成年少女,雖然只是為了嚇唬她給她點教訓。按常規劇本走,她不是早應該趁他打電話的時候奪門而出落荒而逃了嗎?
周雲錦兩隻小手在他外套長長的袖子裡攥緊,欲言又止了一番,終於鼓足勇氣抬起頭:「既然你沒殺我,我還會來找你的!」
她說完就跑了。
陳牧雷像個傻子似的楞在那兒:她剛說什麼?還來?
敢情剛才就沒嚇唬住她?
第4章 逃課去打架了嗎?周……
周雲錦掏出鑰匙打開自家門,做賊似的換了拖鞋走出狹窄的玄關。
一家人正在圍著桌子吃飯,周文斌正仰頭悶一盅白酒。
白酒辣口,周文斌嘴裡嘶嘶吸氣給自己倒酒,回頭看了女兒一眼:「怎麼搞的?」
周雲錦進門之前把陳牧雷的西裝脫了團成一團抱在懷裡,一身校服髒又潮濕,人也狼狽,看表情倒不像有事的樣子。
「沒帶傘,不小心摔了跤。」周雲錦提著兩個塑膠袋吃的遞給周文斌。
隔著袋子都聞得到熟悉的香味,周文斌到嘴的話憋了回去,卻也沒接手。周雲錦把西裝放在旁邊,從袋子裡拿出兩個外賣打包盒,一一打開蓋子在他面前擺好,是街口那家店的燒雞和豬頭肉。
周文斌貪杯,幾乎每頓飯都要喝上不少,經常使喚周雲錦去給他買下酒菜。
那件西裝料子硬,挺,散開了一些,一看就是男人的衣服,周文斌皺皺眉。
周雲錦看向母親楊露:「快考試了,教練讓我們每天晚自習後都要集訓,訓練結束太晚了,我在住校同學宿舍睡的。」
楊露低頭吃著飯,半天沒應聲。
周雲錦:「那我打個電話給陳琰,他可以作證。」
「不用了。」楊露放下碗筷,拿旁邊空碗給她盛了米飯放桌上,「洗手吃飯吧。」
周雲錦回房間換下一身濕乎乎的衣服,把陳牧雷的西裝外套掛在衣櫃側面的角落。
周雲錦顧不上洗澡,只匆匆洗了臉,鏡子裡的自己臉色十分不好看,被凍得太久了,臉上毫無血色。她使勁拍了拍臉蛋,果然臉色紅潤了幾分。
飯桌上,周文斌大口吃肉,滿嘴流油,嘴裡不清不楚地問:「每天都要住同學宿舍?」
「也不是,時間不晚的話就回家住。」周雲錦補了一句,「回家的話陳琰送我,不用擔心的。」
周文斌喝得雙眼迷離泛紅,嘴裡吶吶地念叨:「陳琰,陳琰家長電話一會兒給我留一個,萬一有什麼事也好找他家裡。」
周雲錦遲疑了一瞬,用筷子扒拉著米飯:「嗯。」
吃過飯,周雲錦幫忙收拾碗筷,楊露從她手裡端走那幾個盤子進了廚房。
周雲錦只好擼起袖子準備洗碗,楊露用胳膊肘把她頂開:「你別收拾了,去洗個熱水澡,別感冒了。」
原來楊露還是看見她回來時的狼狽樣了。
楊露聲音溫柔而平靜,鬆軟的頭髮用一根皮筋固定著,有幾綹髮絲垂在耳側,剛好擋住她的眼睛和表情。
周雲錦的視線定在楊露出的一截脖子上,那上面有兩條瘀痕。
新傷。
客廳里,酒足飯飽的周文斌在看電視,不時大笑幾聲。
廚房裡,是楊露洗碗的水聲。
周雲錦的手輕輕搭在楊露的肩上,小聲問:「什麼時候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