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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
陳琰不明就裡, 錢旭摸摸額頭無奈地給他解釋:「我們家阿姨信佛的,有段時間錢瑩總做噩夢,這是阿姨給她求來的護身符。」
錢瑩鄭重地點頭:「你以後就把這個帶身上,它可以保護我,也可以保護琰哥哥。」
陳琰忍俊不禁, 錢旭擺擺手示意他收了,不然錢瑩肯定磨叨個沒完。
阿姨把做好的飯菜端上桌,招呼錢瑩去洗手。
陳琰趁小丫頭不注意, 把護身符塞回她的卡通背包里。阿姨小聲又細心地和陳琰說:「這個她戴過了,神佛只認第一個人。趕明兒我再去找師父求一個來,開光的,專保平安的。」
「好好好,先讓錢瑩吃飯吧,她午覺後還得回學校。」
錢旭想把阿姨打發走,陳琰則笑了下:「去哪兒求的?帶我去吧,我想給家裡人也求一個。」
「行,我帶你去。」阿姨爽快地應承下來。
飯後,把錢瑩哄睡,錢旭關好她的臥室房門出來,拍了拍躺在沙發上發呆的陳琰:「你以前不是不信這個?」
陳琰的手隔著衣服覆蓋在腹部刀傷的位置:「只要周雲錦能平安回來,讓我信什麼都行。」
他這條命,是陳牧雷救回來的,更是周雲錦用自己換回來的。
他們三個人之間,沒有誰在乎誰少一點,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選擇,就像——老陳當初的選擇,抑或陸北嶼那時的選擇。
緣分是一個很玄妙的東西,陳琰從來沒想過他和陳牧雷會與周雲錦有著那麼深的牽絆,並且這種牽絆從十幾年前陸北嶼犧牲時就已經開始了。或許更早,早在陳永新救下陳牧雷那一刻,命運的線已經悄然拴在了每個人的掌心,讓他們兜兜轉轉終得相遇,在最難的時候成為彼此無可替代的溫暖。
發生這樣的事,錢旭挺自責的:「如果那天你們一起坐我爸的車回來,說不定就沒那麼多事了。我當時有這麼想過,以為你哥那天也來了,就沒堅持。」
陳琰道:「和你沒關係,他們從北城就在盯著我和周雲錦了,只是一直沒機會下手,就算不是在那晚,也會在其他的時候下手,要真是和你們一道回來,說不定還得連累你呢。」
錢旭詫異,回想他們在北城的時候完全沒有察覺被人盯上了:「怪不得學妹一直攔著不讓我們出門。」
陳琰苦笑:「是啊,她那個時候只以為他們的目標是我。」
次日一早,胡小鈺開車帶著他去了錢家阿姨說的光華寺。陳琰求了兩個護身符,阿姨找師父開了光。
護身符是一對兒,胡小鈺一看就知道這是給陳牧雷和周雲錦的,便問:「你不給自己求一個嗎?」
陳琰小心地收好:「我已經有了。」
胡小鈺想了想,認同道:「是啊,有老陳在天之靈護著你呢。」想到貓貓,他的情緒明顯低落下去,「不是誰都有這樣的好運。」
被徐立哲捅了一刀,看上去兇險萬分,卻只丟了個闌尾,陳琰也是命大。
胡小鈺性格開朗,平時廢話多,近來惜字如金,還常常苦大仇深的樣子。
「胡哥,我一直沒敢問你,那天在醫院陳牧雷和你說什麼了?」陳琰道,「他嘴巴就是毒,你別太在意。」
胡小鈺眼裡划過一絲痛苦,隨即又打趣地笑了下:「你也知道他嘴巴毒啊,我心大,從來不在意這個。」
胡小鈺不想讓陳琰知道這些,沒有意義,他已經在為周雲錦的事日夜擔心了,何況無論如何貓貓都回不來了。
他不想說,陳琰也不會追問。
回城的路上十分堵車,胡小鈺繞行了一段路,送了阿姨回家後,陳琰發現這兒離小宅門巷不遠,便提出回小院去看看。
根據以往的經驗,現在是小宅門巷停車最難的時間段,胡小鈺把陳琰放在小巷口,自己去找停車位。
小院的修繕才只開了個頭,陳牧雷連院子的門都沒鎖。陳琰推開院門,一愣,院子裡竟還有一個人在。
白政正坐在石几上抽著悶煙,被突然出現的陳琰嚇了一跳,匆忙起身,還掐了煙。
陳琰驚訝:「白哥?你怎麼在這兒?」
「我來看看。」白政誠惶誠恐地把他讓到樹下的椅子上,還脫下自己的西裝墊在上面。
陳琰眼神怪異,白政解釋道:「你身體還沒痊癒,當心一點兒好。」
陳琰:「……我又不是女孩子,哪有那麼嬌氣,我班上的女同學都沒這樣的。」
白政乾笑了一聲,聽陳琰又問:「這裡都燒成這樣了,還有什麼好看的?」
白政:「就是隨便看看罷了,我上次來還不這樣,這麼久了,陳牧雷也沒找人修一修。」
陳琰:「聽胡哥說,他想自己動手重新蓋,只是還沒來得及。」
地上一堆菸蒂,顯然在陳琰來之前,白政已經在這兒待了不短的時間了。
「吸菸真不是個好習慣,陳牧雷都很久不抽了,白哥,你不是也剛出院——」話到此處,陳琰想起來他住院的原因,氣氛突然有些尷尬。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也應該多注意自己的身體。」
白政點點頭,兩個人一時間都沒再吭聲。
小院裡的雜物已經被陳牧雷清理乾淨了,不再如之前那般不堪。阮城今年的春天來得早,樹的枝杈上抽出的新芽越來越多了,花壇里有一角沒被波及的花草,即便午後的陽光正烈,也依舊挺著倔強地枝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