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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八字眉不做那行多年, 不過路子一直在。
趙令宇自以為在阮城隻手遮天,然而事情敗露的太突然, 他沒有機會光明正大地從其他途徑離開, 想躲事只能靠八字眉的門路。
九號會館出事,八字眉根本不敢回倉庫,帶著蛋子在城郊的住處藏了起來。
這幾天他也很不好過, 眾誠眨眼之間被攪和得天翻地覆,陳牧雷明里暗裡的暗示他, 自己背後有著強大的「勢力」, 趙令宇也妄想蚍蜉撼樹。
蛋子比他還害怕,寢食難安:「征叔, 不然我們偷偷溜吧?」
八字眉嘆氣:「早知道陳牧雷不是好惹的人, 那麼大的眾誠說被他整垮就整垮了, 要不是人家有心放咱們一條生路,我們還能有命在這裡吃東西嗎?」
蛋子啃著大餅,小心地掀起窗簾一角往樓下看:「這都好幾天了,我也沒發現外面有人監視著我們,是不是我們想多了?」
「別看了, 」八字眉道,「人為刀俎,既然已經答應了人家, 就得守信用。別的事可以不講究,這事不能,尤其面對陳牧雷那樣的人,別的不為,就為能比別人多喘幾口氣。」
蛋子放下窗簾,若有所思地琢磨半天,問道:「人為刀啥?那是啥意思?」
「……」
八字眉只慶幸自己還上過幾年學,不至於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換成他的蛋子,興許被人砍成肉糜了。
兩個人膽戰心驚了幾天,在一個深夜裡,他終於接到了趙令宇的電話。八字眉不敢耽擱,立即把這事通知了陳牧雷。
陳牧雷和簡繹帶了幾個人連夜趕到到Y市和當地警方匯合。趙令宇約八字眉見面的時間就在第二天半夜,警方在八字眉家附近周密布控,就等著那人的出現。
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八字眉忍不住給陳牧雷打電話:「如果他提出什麼要求,我該怎麼辦?」
「我不是說過了嗎,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陳牧雷笑道,「征叔,你放鬆點兒,別這麼緊張。我再提醒你一次,你的老闆是他,不是我,別把這個忘了。」
「是……」
八字眉汗都下來了,真是前有狼後有虎,進退兩難。
八字眉的住處位於郊外,到了夜晚,只有一路小巴車往來市內,末班車到達這一站的時候時間正好是23時28分。
因為是倒數第二站,車上已經沒有什麼人了。
這一站一共下來了三位乘客,兩男一女,其中是一對情侶,下車後有說有笑地走了。
而從另一個男人的身高身形,陳牧雷和簡繹一眼就認出來他是帶頭綁架陳琰和周雲錦的那個黑衣男。
他們分坐在路邊停著的兩輛私家車裡,各自按捺著。
站點向北二三十米處有一個賣米線的小攤車,旁邊支著兩張簡易的桌椅,只有八字眉一位客人。
攤主把剛煮好的砂鍋米線端上來,八字眉掰開一次性筷子吸溜吸溜地吃了起來,而餘光卻盯著向自己走過來的那個男人。
郭四謹慎地打量著附近的情況,來到攤位前停下了腳步。
攤主熱氣地招呼著:「來份米線?兩葷兩素還是兩葷一素?」
「兩葷兩素。」郭四指了指其中一個套餐說道,然後坐在沒人的那一桌。
兩個人一開始誰都沒搭理誰,八字眉一邊玩手機小遊戲一邊吃著米線,因為辣椒油放得太多,一張嘴染得紅彤彤的,還不住地用紙巾擦著鼻子。
八字眉吃東西快,一整份米線見底,郭四的砂鍋剛端上來。
八字眉坐著玩了會兒手機,給過錢起身走了。
郭四忙放下筷子要跟上去,反被攤主叫住:「十五塊,現金還是手機支付?」
「……」郭四不想惹事,掏出兩張十塊的現金塞給攤主,轉身快步跟上八字眉。
「還沒找你錢呢。」攤主嚷了一聲,見郭四沒理會,他也沒再多說什麼,擺弄了一下攤位車上掛著的充電燈,那燈光仿佛將要電量耗盡了似的閃了兩下,其實是在給陳牧雷一行人遞信號,確認郭四的身份。
……
八字眉哼著歌走到一座橋邊,他的家就在橋另一端的鎮上。
正當他準備過橋時,郭四在後面咳了幾聲。
八字眉腳步一頓,回頭看了看,郭四揚了揚下巴示意橋下,然後徑直下了橋。
這是八字眉沒想到的,原本說好了去他家……
四下無人,他只好硬著頭皮跟著郭四下去了。
橋下,燈光沒有照過來,只有些許清冷的月光灑在地面。
郭四就在橋下等著八字眉,他不過三十幾歲,正值壯年,眉眼間儘是跋扈,只對八字眉點了點頭就算打過招呼:「你就是征叔?」
八字眉很不喜歡這個郭四,不過今時不比往日,他沒工夫糾正旁邊禮數:「你哪位?」
「老闆讓我來找你。」
橋下黑洞洞的,郭四回頭張望了一番,趁著八字眉不注意的時候突然攥住他的手臂反擰到其身後。
八字眉一把老骨頭,哪是年輕人的對手,頓時疼得叫出聲。
「閉嘴!」郭四低聲呵斥,「跟著你的人是什麼人?」
八字眉心頭一驚,強裝冷靜:「哪有人跟著我?這不就你我兩個人,你眼瘸還是撞鬼了!」
他話音未落,就覺得頸間掠過一絲涼意。
郭四手裡多出了一把刀子,抵著八字眉的脖子:「你報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