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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有沒有資格向你說一句抱歉,」白蕊雙手敬茶,「我知道小院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 但是希望你不要鑽牛角尖, 別做那些對你來說百害無一利的事。」
陳牧雷沒接那杯茶:「既然不是白鴻泉做的,你道什麼歉?」
「或許是替眾誠向你道歉, 沒有眾誠,你也不會經歷這麼多事, 不管是小時候還是現在。陳牧雷, 就算是為你自己,忘了那些不愉快,好嗎?」
「忘了?」陳牧雷的眼裡閃過憎惡, 「如果可以,我倒真的想如你所說忘記白鴻泉、忘記眾誠做過的所有骯髒的事。白蕊, 你知道手上有人命的感覺是什麼樣的嗎?」他攤開一隻手掌, 「我沒有殺過人,但我手裡不止一條人命, 他們都是因我而死。十幾年了, 我是聞著血腥味過來的, 這是一句輕飄飄地道歉就能一筆勾銷的嗎?就算我的債可以勾銷,那已經躺在地下十幾年的人,他們的債怎麼算?」
死不瞑目的陳永新的債怎麼算?
那些死在眾誠手裡的孩子們的債怎麼算?
「你代表不了任何人,別再說這些荒唐可笑的話了。」
陳牧雷眼神銳利如刀,白蕊第一次覺得自己無法直視他。她緩緩放下茶杯, 被噎得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這些我不懂,也不想懂,他畢竟是我爸, 不是誰都能大義滅親。」白蕊說完這句話不禁在心裡自我鄙視,她和白政不愧是姐弟,都這麼擅長逃避。
「從小我就知道你是這樣的一個人,」陳牧雷譏誚地笑了一聲,「你以為自己什麼都不做那就什麼事都和你沒關係了,你以為白鴻泉的罪是他的罪,不是你的罪,只要你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你就還是無辜又漂亮的白小姐,心安理得自由自在地生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這些都不是我最想要的,你明明知道我最想要的是——」
「別提我的名字。」陳牧雷打斷她,「和喜歡不喜歡沒關係,白蕊,是你不配,你不配和我成為朋友,不配讓我喜歡你,你甚至都不配叫我的名字,會讓我覺得噁心。看在白政的面子上,這是我和你最後一次像這樣坐下來說話,不會有下一次了。」
陳牧雷起身離開,看都沒再看白蕊一眼。他毫無留戀,厭惡憎恨隨著那聲門響一起被留在了小小的房間。
白蕊呆坐了片刻,追了出去。
陳牧雷一出來就碰到了剛準備開門的白政,白政驚訝地問:「怎麼,這就準備走了?」
白蕊追了出來,不顧白政在場,用一種請求的語氣和陳牧雷說道:「你能不能勸一下白政,讓他和我回美國?」
白政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我說了我不去,你怎麼還沒死心啊,還找別人勸我,搞得我像個沒斷奶的孩子似的。」
陳牧雷沒理白蕊,學著白政剛才的樣子勾著白政的脖子往外走。
到了外面,陳牧雷突然加了力道,白政被他鋼條似的手臂勒得喘不過氣。
「窩艹,你幹什麼!想勒死我!」白政扯著他的胳膊喊,「快踏馬放開我,脖子要斷了!」
陳牧雷把白政抵在牆上:「我和她沒什麼可說的,和你可有得聊了。」
白政平時也愛好鍛鍊健身,但沒什麼毅力,追女人期間玩命練,空窗期就放縱,哪兒比得過陳牧雷這天生神力的糙漢,喉嚨被硌著,咳嗽都費勁。
「你這叫什麼聊法?」
「老陳的事是你和陳琰說的?」
「什麼——哦,這個啊……」白政回想起來了,心虛的沒了底氣,「你、你先放開我,我都沒法喘氣了……」
陳牧雷微微鬆了力道,白政扯不開他,只好尷尬地賠笑:「就是那天我去找你,結果在你家院外碰上陳琰了,也不知道他蹲牆根底下幹什麼,我還以為是小偷呢。你說這孩子多不像話,不就幾年沒見,居然都不認識我了——」
「少說廢話,說重點。」陳牧雷捶了他一拳。
白政忍痛繼續說:「哪有什麼重點啊,我不是也好幾年沒見過他了嗎,就聊了幾句,以為他想家了,一時間覺得這小子挺可憐的,就想安慰安慰他,提了一嘴老陳,誰知道你沒告訴過他這事啊……我一看他那個反應我就知道我完了,你知道了肯定得揍我,我都不敢露面了。要不是知道小院出事了擔心你,我可能還躲著你呢。」
陳牧雷聽完又揍了他幾下,下手比以往都重了幾分。白政本來就嬌氣,疼得吱哇亂叫,路過的人差點報警。
「沒事,沒事,和哥們鬧著玩呢。」白政哪能真讓人家報警,一邊揉著痛處一邊解釋。
等人散了,白政還苦哈哈地問陳牧雷:「你怎麼沒告訴他啊?」
陳牧雷叼著煙:「關你屁事?」
白政討了個沒趣:「這都多少年了,你倆怎麼還這樣,一個不回家,一個兇巴巴。」
陳牧雷問:「白蕊為什麼要讓你去美國?」
白政樂不得換話題:「我也不知道,她和我提了好幾次,我開始還以為是邀請我去玩呢。玩還行,要是一直在那裡生活我不行,我可是一個地地道道中國胃。」
陳牧雷彈了彈不存在的菸灰又叼在嘴裡,像在思索著什麼。白政掏出打火機狗腿地要給他點上,陳牧雷卻頭一歪躲開了火。
白政:「怎麼個意思?不點干嚼過濾嘴?」
陳牧雷:「戒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