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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雲錦顧不上細細琢磨他是不是話裡有話,抱著外賣的手都有點發抖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陳牧雷停下腳步:「到了。」
周雲錦環顧四周,發現他們此刻身處一個不知名的山頂。「這是什麼山?」
「不知道,就是一個小山包罷了,地圖上都沒有這個地兒。」
陳牧雷好像對這一代地形十分熟悉,撥開地上的枯樹枝打掃出一大片石台。石台旁是土地,陳牧雷掀開幾塊小石板,露出下面的兩個土坑。
「去找點兒枯樹葉來。」
「……我?」
「附近沒野獸,不用擔心。」
陳牧雷發現周雲錦杵在原地沒動,不禁說道:「現在這裡對你來說最可怕的估計就是我了,只要我不傷害你,你就是安全的。」
他說得簡單……
周雲錦放下那包外賣,十分不情願地在附近撿了幾片葉子然後咚咚咚跑了回來。
陳牧雷:「就這麼點兒?」
「要去你自己去啊,反正我不去了。」
周雲錦的聲音都嚇出顫音了,陳牧雷無奈地起身:「那你在這兒等著。」
陳牧雷很快隱沒在黑夜裡,周雲錦後知後覺地發現在這兒等也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月亮時而躲在雲的後面,周遭一點兒亮光都沒有,風雖不大,但在這樣的荒郊野嶺,平添了幾分刺骨的寒意。
周雲錦抱緊自己,雙眼戒備地掃視周圍,悄悄撿起地上的枯樹枝防身。
身後突然傳來沙沙地腳步聲,周雲錦緊張到了極點,鼓起勇氣回身,掄起枯樹枝就要抽過去。
「你要是敢用那個打我,信不信我把你從這兒扔下去?」
陳牧雷的警告聲從黑暗中響起,周雲錦手一僵,趕緊把枯樹枝扔了:「你去哪兒了啊!」
「……」陳牧雷好笑地發現這小姑娘儼然一副快嚇哭了的樣子,剛才的顫音現在幾乎升級成哭腔了。
陳牧雷無聲地翹起嘴角,動手點燃枯樹葉塞到其中一個土坑裡,不多時,另外一個土坑裡便冒出了火苗。陳牧雷把小石板攏在燃起火苗的土坑邊上,等火苗燒得稍大了些才坐到石台上。
他打開外賣袋子拿出幾盒保溫的外賣盒子,周圍頓時香氣四溢。
有了溫暖的火光照明,周雲錦不用他叫就自動靠了過去。
說好了帶她出來吃好吃的,原來就是這……外賣就算了,還變成了深夜山上的野餐。
周雲錦捧著一盒米飯嘆氣,飯盒裡卻突然多了一塊魚肉。
「嘗嘗,我過第一個生日的時候就吃過他們家的這道菜,當時覺得驚為天人。」
陳牧雷居然和她說起自己的事,周雲錦驚訝得馬上忘記了不滿。
周雲錦嘗了一口,覺得他這話有點問題:「你第一個生日……還能記得吃過誰家的東西?」
陳牧雷並沒有給她解釋:「覺得怎麼樣?」
周雲錦老老實實地給出評價:「味道還可以,但驚為天人好像不至於。」
不過此情此景,有熱乎乎的食物已經很讓人滿足了,周雲錦餓了半個晚上的胃終於得到了安撫。
填飽了胃,大腦就開始活躍起來,周雲錦看著平時對生活品質處處挑剔的男人此刻穿著價格不菲的西裝席地而坐,一肚子的疑問不知道該不該問。
陳牧雷沒吃多少東西,鍾情於那一瓶白酒。眼見那瓶白酒下去半瓶,陳牧雷靠在身後的石頭上再次陷入沉默。
他望著深邃的夜,而她隔著淡淡的火光偷偷地望著他。
「會唱歌嗎?」陳牧雷突然問她,「說說話也行。」
周雲錦搖頭:「……你是不是喝多了?」
陳牧雷淡淡地瞥她一眼:「你對我的酒量一無所知。」
「我沒興趣知道,你只要喝了酒不動手就行。」周雲錦小聲嘟囔著,用小樹枝在地上劃著名。
一陣山風吹過,周雲錦打了個冷顫又打了個噴嚏。陳牧雷自斟自飲地又喝了一口白酒,拍了拍自己身邊那塊空地。
「冷就坐過來。」
「我不冷,坐這兒挺好的。」周雲錦攏了攏外套,「我們要在這裡待一晚上嗎?」
陳牧雷還是沒回她,自言自語般地問:「你爸是一個什麼樣兒的人?」
周雲錦一愣,半張臉埋在膝蓋里。
陳牧雷:「聊得我高興了就帶你回家,不然我就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然後我自己回家。」
「……」又來這套,這個人每次都嚇唬她,是上癮了嗎?
周雲錦抓抓衣服,半晌才開口:「你問我哪個爸?」
陳牧雷眉毛一挑,聽周雲錦繼續說道:「我媽再婚了。」
「他打你,你媽媽不管嗎?」
「習慣了吧,想管也管不住,反正我跑得快,他追不上我,其實也沒打著我幾次。」周雲錦繼續擺弄小樹枝,「一開始他不這樣,對我挺好的,後來……後來就這樣了。」
她三言兩語交代完了,陳牧雷聽得出那句被省略的「後來」里肯定大有文章:「那為什麼你媽媽也會打你?」
周雲錦:「誰家家長不會打自己小孩的?我本來也不是能讓他們驕傲的那種好孩子。」
「但不是所有的家長都會把自己的小孩趕出家門的,」陳牧雷啜了一口酒,一針見血說出癥結:「你是不是做錯過什麼事情?所以他們這麼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