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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雲錦斂下眉目,手裡那根小樹枝應聲折斷。
「看來那事還不小呢。」陳牧雷看了看斷成兩截的小樹枝,覺得自己說對了,不想再刺激這孩子了,於是他換了個問題,「那你生父呢?如果你在他們身邊不能生活的話,為什麼不去找生父?」
周雲錦默默地把整個臉都埋進膝蓋里,陳牧雷喝酒的動作一頓:難不成這個問題也刺激到她了?
陳牧雷絞盡腦汁想著再問點其他的問題緩和一下氣氛,突然就聽周雲錦輕輕地回答他——
「死了。」
土坑裡的枯樹葉燒得差不多了,陳牧雷起身去填了一把葉子進去。他眼裡映著跳動的火光,再開口時聲音格外低沉。
「怎麼死的?」
周雲錦不太喜歡自己沉浸在這種情緒里,抹了把眼睛抬起頭,語氣故作輕鬆:「他是警察,具體的事我也不太清楚,我媽說他大概是被壞人報復了……人是在郊外的野長城被發現的——我們家以前是S市人——後來聽鄰居們說,我爸被發現的時候手腳已經沒有了,是生前被人砍掉的,手腳和兇手都一直沒有找到。」
S市,警察,野長城,手腳被砍掉……
陳牧雷心中一緊,極其震驚地抬頭看眼前這個小姑娘。
「你爸叫什麼名字?」
周雲錦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怔怔地回答:「我爸叫……陸北嶼。」
……
第32章 學妹完全不開竅 她不就是接個陳琰的電……
陸北嶼……
陳牧雷聽到這個名字時, 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人狠狠地抓住了,就連呼吸都像帶著無數鋒利的刀子刮著他的心肺。
周雲錦不知道他怎麼了,奇怪地問他:「你……你是哪裡不舒服嗎?」
她擰開自己那瓶沒動過的飲料給他送過去, 可是陳牧雷只是死死地看著她, 那眼神仿佛要把她看出一個窟窿來。
周雲錦生生被他可怕的眼神逼退一步,陳牧雷卻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腕。
那力道出奇的大, 猛地把她拉向他。
就在周雲錦以為自己要撞進眼前這個男人的懷裡時,陳牧雷及時扶正了她傾斜的身體。
陳牧雷:「你再退一步就要踩空掉下去了。」
周雲錦回頭看腳下, 發現自己就在台階的邊緣, 要不是陳牧雷,她這會兒已經摔下去了。
「謝謝哦。」
周雲錦偷偷拍拍心口鬆了口氣,然後蹲下, 學著他剛才的樣子給小土坑裡加了兩把枯樹葉,沒想到反而把火壓滅了。
周雲錦有種闖禍後的尷尬, 抓抓頭髮有些不知所措。
陳牧雷從她手裡拿走那瓶飲料食不知味地喝了幾口, 猛然意識到這不是白酒,皺著眉把瓶蓋擰上。
火光熄滅, 周遭頓時再度陷入黑暗。周雲錦做好了挨罵的思想準備, 陳牧雷卻什麼都沒說。
兩個人就這樣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
周雲錦:「你不重新點個火兒嗎?」
陳牧雷:「我找不到打火機了。」
周雲錦:「用手機照個亮找呀。」
陳牧雷:「手機沒電了。」
「我的手機好像還有電。」周雲錦摸了摸兜里, 居然是空的,「糟了,我的手機在桌子上充電,忘記拿出來了!」
周雲錦頓時有點兒著急了,翻了翻小土坑裡的枯葉, 發現完全沒有死灰復燃的跡象,她懊惱自己居然能把火弄熄。
不多時,周雲錦突然發現周圍變得十分安靜, 月亮又躲到了雲朵的後面,吝嗇自己那一點點的光。
「陳……陳牧雷……」
周雲錦叫了他一聲,沒有得到期待中的回應,她瞬間開始慌了。
「陳牧雷……你別嚇唬我。」
周雲錦站起來,試探著往前走,因為看不清路況,只敢小幅度挪動腳步。
人處於黑暗時,對於一切未知都會產生巨大的恐懼。周雲錦的呼吸不自覺地變得急促,精神緊繃得像一根拉滿的琴弦。
山風略過草叢與枝丫,卷著地上的枯葉打著轉兒地跟隨著她的腳步,發出嘩啦啦地響聲。
周雲錦猛地回頭,手臂伸出去,害怕碰到什麼又猛地縮了回來。
這種恐懼每多一秒都讓周雲錦感到崩潰,她覺得自己都快呼吸不上來了。
月亮終於玩兒夠了,悄悄從雲朵後面探出頭。周雲錦緩緩睜開眼睛,竟從一片冷冷地月光之下隱約發現自己的影子後面突然出現一團黑影,並且馬上就要碰到她了。
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的時候,周雲錦的恐懼到達了極限,化作尖叫破出喉嚨。
女孩子高分貝的叫聲震得陳牧雷耳膜直疼:「是我!別叫了!」
認出他的聲音,周雲錦不管不顧地一下子撲進他懷裡,哇一下開始放聲大哭。
「陳牧雷你去哪兒了啊!你別丟下我行不行!我害怕!我怕黑!你不能把我丟在這裡一個人回家,你想聊什麼我陪你聊就是了!哇嗚——」
聊得他高興了就帶她回家,不高興了就丟下她——周雲錦還記著他剛才的話呢……
陳牧雷一開始還有點兒嫌棄地想把她從自己身上拽下來,可是這個小姑娘似乎用了全部的力氣賴著他,像個八爪魚似的雙手雙腳都緊緊扒住他不放。
漫山遍野都是她悽慘的哭聲,陳牧雷都要被她逗笑了:「你還真以為我把你扔在這兒自己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