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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要死了。
他這樣想,耳朵邊上都是嗡嗡地聲音。
然後就突然聽到有人來了,還是那個特別會罵人的男人,掐著他的脖子給他強行灌了幾口水,然後蹲下來問了他一句話。
「小崽子,想活還是想死?」
陳牧雷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
那人哼笑一聲,沉默了一陣兒之後竟嘆了口氣:「找死的東西,給打成這樣。」
他把繩子解開,接住陳牧雷小小的身子:「你要是聽話,就能活,知道不?」
陳牧雷掙扎了幾下,失去了意識。
等他再次清醒,發現自己躺在一張乾淨的床上,雖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但是他知道他已經不在那村子了。
門開了,有人哼著跑調的歌走了進來。
「喲,小崽子醒了?」那人拉過來一張椅子坐在床邊,「還記得我嗎?」
陳牧雷戒備地瞪著他,那人笑了:「記得對吧?我姓陳,你姓啥?哦,別管你以前姓什麼了,你現在跟我姓陳了。」
陳牧雷還是那副表情,那人也不介意:「以後你得叫我爸。」
「我沒爸!」
「嘖,你要是想活命,就得叫我爸,記住了沒?」
陳牧雷沒理他,那人扒拉著他的小臉,自顧自地說:「洗乾淨了還挺好看,兒子,叫一聲爸。」
「呸!」
那人不顧他傷勢未愈,擰著他的小臉教訓道:「我還管不了你了?我跟你說,你跟著我才有活路。對了,我叫陳永新,你以後就叫陳……陳牧雷吧。」
第86章 奪妻之仇 他居然還會如此輕易地對那……
陳牧雷反反覆覆的燒了幾天, 人清瘦了一圈。
他始終覺得等自己痊癒了,終究是要逃離這裡的,直到有一天, 陳永新把他帶到了白鴻泉面前。
兩層的小白樓, 外觀看著不起眼,內里卻是奢華的。
走廊古老的座鐘每走一下都發出咔嚓咔嚓的清脆聲, 陳牧雷等待的時候微微仰頭盯著那鐘的指針,覺得壓抑極了。
走廊盡頭, 厚重的木門打開, 陳永新伸手招呼他過去。
那個房間裡,除了陳永新還有一個年紀更長的中年男人,坐在寬大的皮沙發上翹著腳打量他。
那人目光如鷹, 問陳永新:「這就是那個孩子?」
陳牧雷被打發到陽台上去,隱隱聽到屋裡傳來的說話聲, 大部分是陳永新那個大嗓門的。
「這都多少年了, 我老婆那肚子跟個假得似的,屁的動靜都沒有。反正這孩子我看中了, 讓我帶著得了。」
那中年男人背對著陳牧雷, 陳牧雷不知道他說了什麼, 只見陳永新一拍大腿,站起來了。
「好幾年我才碰上這麼一個順眼的,我不管,就他了!」
陳永新越說脾氣越大,嚷嚷了起來。陳牧雷沒再繼續聽下去, 小腦袋抵著石欄杆往下面的草坪上看,一個小男孩蹲在水坑邊上發呆,水坑裡有一個皮球。
二樓的陽台很大, 側面有一條直通草坪的台階。
陳牧雷趁屋裡的人沒注意順著台階溜了下來,跑到那小男孩跟前。
小男孩抬頭,一臉疑惑。陳牧雷看了看四周,並沒有發現有人監視,於是問他:「你知道怎麼才能從這裡出去嗎?」
小男孩點頭,反問:「那你能幫我把球擦乾淨嗎?」
陳牧雷聽出這是一種利益交換,立即把球從水坑裡抱起來,脫下陳永新給他買的新外套把球上的泥水擦乾,舉到他面前。
他擦得敷衍,小男孩遲疑了一瞬,還是接過球:「你跟我走。」
兩個小孩並沒有走出太遠就被抓了回去,那小男孩沒太反抗,好像很習慣了。但陳牧雷不一樣,他想到了那個晚上,還有那個差點被惡犬撕咬、至今下落不明的小哥哥。
他們被重新帶到白鴻泉和陳永新面前,身後的人剛放開陳牧雷,他就撲過去把小男孩擋在身後:「你們要打就打我,和他沒關係!」
中年人還沒開口,那個小男孩就扯了扯陳牧雷,然後從他身後探出頭,和那中年人說道:「我要哥哥陪我玩球球。」
陳永新笑起來:「你看吧,小政也有玩伴了,這多好,老大,你不賣我面子也得賣小政面子啊。」
陳牧雷仿佛從陳永新的話中聽出些不對勁,小男孩歪著頭沖他笑:「我叫白政,哥哥和我玩球球嗎?」
這一次,陳牧雷沒有再因私逃被毒打,僅憑白政的一句話,因為他是那中年人的兒子。
陳牧雷也再沒機會逃走,就這樣被迫認了個爹,還時不時就被白政叫去一起玩。
陳永新第一次送他過去,下車前威脅陳牧雷:「你已經逃了兩次了,小崽子,如果再有第三次,神仙也救不了你。」
陳牧雷問陳永新那晚和他一起出逃的小男孩的下落,陳永新沉默了一會兒,道:「你要是聽話,那小崽子就沒事,以後有機會我還能安排你們見上一面。」
然而,陳牧雷始終沒有等到那一面。
多年後,他才知道那個小哥哥早已不在人世。揍人的胖子下手沒個輕重,幾下就把人打得不會動彈了,上去一摸,人已經沒了呼吸。
陳永新用這孩子拴了陳牧雷幾年,他知道真相後沒哭沒鬧,冷靜地說:「你是不是本來也沒想放我走?」
陳永新半真半假地拍著他的後腦勺,還是那句話:「有機會,有機會的。再說就算放你走了,你又能去哪兒呢?還有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