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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雲錦繼承了楊露的優點, 三四歲起就初見美人模子,又繼承了生父的優點, 四肢修長, 骨相甚美。但是她從來沒在意過這些,心思都用在跑步上, 長到十幾歲, 過肩的長髮都沒有留過, 裙子幾乎不穿,校服都和男生一樣穿褲子。
而小時候的周辰星則不然,七歲前樣貌平平無奇,七歲之後才不知怎麼蛻變成一個小美人。
或許女孩子心裡都是愛美善妒的,小女生也一樣。周辰星在外面常常以周雲錦為榮, 最喜歡聽別人說她姐姐好看,可是回家後看到周雲錦又會發脾氣。
「為什麼都是媽媽的女兒,我就和你不一樣?」
「等你再大一些, 就和媽媽一樣漂亮了。」
周雲錦喜歡周辰星,哪怕她經常沒來由地對自己產生敵意,周雲錦也願意把最好的給她。
兩人之間的相處,向來只有周辰星跋扈,周雲錦總覺得她年紀小,萬事縱容。直到周雲錦十二歲生日那天,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十二歲之前,生活的重心是跑步和妹妹,十二歲之後,是妹妹和跑步。
如今她已經十七歲了,活得也就比行屍走肉強了那麼一點兒罷了。
至於她這個年紀的青少年會有的懵懂情愫,她是完全沒開竅,想都沒往那方面想過。
所以陳牧雷今晚那舉動於她而言簡直——震撼如火山爆發般強烈,愣是讓她半宿沒睡著覺。
凌晨兩點多,周雲錦在床上翻了個身,心裏面亂糟糟的。
她摸出枕頭旁的手機,未讀消息依舊只有陳琰,她點進去看了看,都是陳琰之前找她的時候發的,無非是一些關心著急的話,沒有什麼特別的,至少她看著沒什麼特別。
只有一條消息,內容讓周雲錦久久移不開視線。
陳琰:我看到過一句話,好像是這麼說的——在有些極端的情況下,再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也需要一個信仰才不至於迷失自我,才能和厄運堅決地對抗下去。雖然你一直不肯說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把這句話送給你,那些不好的事就像噩夢,總會過去的。
周雲錦心裡燃起幾分暖意,如果真的是噩夢就好了。
左右她也睡不著,索性不勉強自己了。她匆匆忙忙溜回家,忘記把筆記本電腦帶出來。周雲錦對物質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當初楊露給她買手機,周雲錦就只選擇了物美價廉的一款手機,一用就是幾年。目前她的手機除了接打電話,上一下社交軟體,其他的功能一旦使用,手機運行的速度堪比老牛拉大車。
周雲錦起床穿好衣服,怕吵醒陳牧雷,輕手輕腳地偷偷出了門找了一個小網咖。
前台是一個大鬍子,抱著手機在打遊戲,周雲錦進去時聽到他手機里傳來一聲FirstBlood。那人爆了粗口,然後匆匆抬頭看了她一眼:「歡迎光臨,請出示身份證。」
周雲錦把身份證遞過去,大鬍子在遊戲裡一團混戰之後僥倖逃生,得空掃了眼身份證,然後抬手就把證件還給她了,並敲敲旁邊貼的標牌:未成年人禁止入內。
「妹妹回去睡覺吧,明天還得上學呢。」
周雲錦:「我不玩遊戲,是有點正經事需要上網查一查。」
大鬍子玩得投入,沒精力應付小孩子,但嘴上勸得很客氣:「聽話啊,你家大人呢?這都幾點了還讓你自己出門,快回家吧,啊。」
周雲錦只得揣好證件走人,另外又找到兩家網吧,結果還是一樣:不讓進。
陳牧雷白天喝了太多酒,半夜起來上廁所,回房間的時候不經意間發現周雲錦房門開了一條縫隙。
陳琰的房門還是老式的合頁,一直有一個問題,如果門不上鎖就會自己慢慢地打開。
他之前嚇唬過幾次周雲錦,導致她先前睡客廳沙發的時候都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個蠶蛹,現在有房間了不可能睡覺不鎖門。
陳牧雷狐疑,在門口敲了兩下門,屋裡沒有任何動靜。他猶豫了一下,把門推開,床上果然沒人,連外套和帽子都沒了。
這孩子大半夜不睡覺跑哪去了?
算了,她去哪裡和他有什麼關係?
陳牧雷回到被窩打算繼續夢周公,一刻鐘後掀開眼皮,眼裡竟一點困意都沒有了。
這小克星,這小祖宗!
陳牧雷穿戴好出了門,準備給院門上鎖的時候稍微有些遲疑,最後只是帶上門,沒鎖。
巷子外,路上只有偶爾路過的車輛,連個鬼影都看不到。陳牧雷下了人行坡道,他經常去打牌的那家麻將館門口的燈還亮著,門外有一個涮串的攤販車還在營業,供那些打通宵的人吃喝。
老闆見有客人上門,收起手機起身招呼著:「吃點什麼?」
陳牧雷遞給老闆兩支煙:「有沒有看到一個戴帽子的小姑娘打這經過,軍綠色的外套,運動鞋。」
老闆接過煙,一支別在耳朵上,一支銜在嘴邊,回想了一下,點頭:「好像有,晚上來吃東西的人不多,我閒著沒事,好像是看見一個小姑娘從這過。」
老闆下巴努了努,「往那邊去了。」
陳牧雷又問:「大概幾點?」
老闆翻了下手機:「兩點多吧。」
「步行?還是打車?」
「沒看見攔車。」
「多謝。」
陳牧雷給老闆點了煙,又道了謝,轉身直奔老闆示意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