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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道此處微微一頓,問陳牧雷:「你知道有的人是有暴力傾向的,還是在那方面的嗎?用他的話說就是有這個癖好的人更捨得掏錢,他的客戶很多是有點兒身份的人,在外面輕易不敢透底,怕被人抓了把柄有失身份,反而在久誠就能盡興了。唉,在久誠,這些人徹底失去了束縛,趙拿了錢,女孩們出了任何意外都有他給兜著,完全無後顧之憂。」
陳牧雷斂下眉目,想起邱剛的話,他混到那個分上都沒讓女兒邱麗珠去會所謀個差事,可見所言非虛。
黎不肯繼續說下去:「我第一次知道這個事是在前幾年,有人通知我要出活兒了,本來我還納悶趙不是都不稀罕幹這個了嗎?等到了我才知道那是什麼活兒。」
那晚黎不肯帶著自己的人去了久誠,趙令宇讓他看到的卻是兩具傷痕累累的女孩的屍體,渾身鞭痕勒痕不說,還有私、處穿刺留下的血窟窿,那場面饒是黎不肯也吃不消。
黎不肯負責「送貨」多年,還是第一次送這種「貨」。雖然他知道自己以往做的事違反法律,但是至少沒有從他手裡死過孩子,趙令宇卻淡定地仿佛是在讓他處理幾隻蛇蟲鼠蟻一般客氣地交代了一句「麻煩處理一下」。
黎不肯自然不肯干,就去找白鴻泉大吵一架,數其罪狀,極力反對趙令宇。
白鴻泉也極為震驚,勸趙令宇收手。
「你們以為我只是為了自己?」趙令宇說,「已經開始的事就沒有辦法再停下來,上了這條船就沒人能下得去了。這個時候收手,你們知道會發生什麼嗎?不做這些事,我們賺得了那麼多錢嗎?沒有錢,我們滿足得了那些人的胃口嗎?你以為久誠還開的下去?就連眾誠都會被他們搞得沒有活路,別說阮城了,我們在哪裡都很難立足!都是綁在一條繩子上的人,我們收手,他們就會有危機感,擔心被出賣,就不會放過我們,到時候我們要過什麼樣的日子,你們想過嗎?」
就這樣,趙令宇再一次說服了他們。
白鴻泉貪財,無法放棄已經得到的一切,就任由趙令宇去了。
陳牧雷把蘋果核精準地丟到垃圾桶,抽出紙巾來擦了擦手:「那個,在什麼地方處理了?」
「那個」指的是屍體,黎不肯搖頭:「我不知道,我沒幹,趙令宇就再沒找過我幹這個,應該是他的人去做的。」
想從黎不肯這裡打聽出那個所謂的「遊樂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陳牧雷:「看不出來肯叔還有正義感。」
黎不肯當即反駁:「你別給我戴高帽子,道不同罷了。我們以前幹的事就算不是什麼好事,但沒故意虐待孩子,我們和他姓趙的可不一樣。」
陳牧雷把譏諷之意掛在臉上:「肯叔到過Y市倉庫嗎?」
「很早之前去過,後來安全起見我們都是到約定好的地點碰面。」
「征叔那兒什麼情況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還真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八字眉鄭徵收買黎不肯的事又被陳牧雷抖露出來,黎不肯眼神晃了晃。
「好,不提征叔,」陳牧雷指了指自己:「那我呢?你忘了我是怎麼活下來的?不是恰好趕上老陳那天去看貨,到現在我都投胎幾遍了?」
黎不肯被噎住了,無奈地搖搖頭:「總有幾個臭魚爛蝦吧,我們是幹什麼的?手底下的人都客客氣氣的那現實嗎?至少以前在我手上沒搞出過人命,老高那兒據我所知也沒有,因為你的事,老陳也給白老大念叨了幾年,白老大不也是聽了老陳的意思發話不讓這種事再發生了嗎。畢竟你把一個喘不了幾口氣的孩子送過去買家也不可能要,帶回去還得先治病養傷,養不活錢也白搭了,我們也白費了工夫。」
能把這種事說得仿佛是他們行善積德了一樣,陳牧雷也沒心思和他掰扯,一攤手,讓他繼續。
「如果只是那些女孩出事,那些把人給玩死了的客人肯定自己不會去亂說,相反還要給趙塞點錢當做安撫和賠償。可是……」黎不肯嘆氣,「去年,久誠翻修了一次,你不知道這個事,那時你還沒回來。」
「這事聽他跟我說了,怎麼了?不就是翻修?」陳牧雷明知故問。
「你知道什麼!那是因為裡面又出事了,不是那些女孩的事,是去消費的客人!他仗著有白老大的維護,越發越無法無天了!死的那個也不是普通人,家裡是做生意的,我都沒想明白姓趙的是怎麼擺平這件事的,你說拿錢塞吧,人家缺錢嗎?」
「怎麼死的?」
「那是起因,兩伙人喝多了幹起來了,但是——」黎不肯沉默了片刻,壓低聲音,「是毒·品。你要說會所出現了這個東西他完全不知情,我是不信的。我去問白老大,沒想到白老大居然是知情的。」
當時黎不肯已勃然大怒,對白鴻泉厲聲質問:「老大你糊塗了嗎?!以前的事你隨他胡鬧都可以算了,但那是什麼東西,是毒·品啊!為什麼要碰這種東西!我們冒的險還不夠大嗎?他會毀了眾誠毀了我們的!」
陳牧雷倒是突然明白了些許,大致猜得到接下來發生了什麼。
黎不肯他們有著奇怪的道德準則,同樣是犯罪,卻也有等級之分,買賣小孩可以,但是強迫女孩們接、客在他們看來是最下作的行徑,尤其趙令宇是把孩子們有意培養為某類人的性/虐待工具來賺錢,他們看不慣趙令宇的所作所為,卻又享受著趙令宇帶給他們的安穩,不管怎麼不恥趙令宇,也沒耽誤他們往兜里揣錢。真正觸及到他們底線的是毒·品,這不是他們這群「老東西」能接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