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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歡聲站在下面看著,心底十分著急,卻又無法做些什麼,只能目不轉睛地盯著二人叫她眼花繚亂的招式。
應笑語停頓了一會兒,便又沖了上去。
她漸漸處於下風,仍舊不肯罷休。幾十招之後,黑袍人突然睜眼,幡旗一展,帶著屍氣朝應笑語揮去。
應笑語體力不支,這招大概率難以擋下。
就在萬分危急的關頭,旁邊閃出一道少年的身影,是邵斫陽,他喊道「應笑語!我來幫你。」溢轉著金光的寶劍輕鬆攔下了黑袍人的攻勢。
另一邊,一位著白衫的年輕人穩穩地立在空中,兩指間捏著黃色符紙,面色陰鬱地看著黑袍人。
黑袍人根本無意與他們纏鬥,一半死魂已到手,剩一半之後來取即可。他甩袖離去,丟下一句:「你們且等著老朽來收取你們的魂。」
邵斫陽落到應歡聲身邊,抱拳道:「來遲了。」
他低下頭,頗有些無奈苦澀地道:「想不到我離去的四日裡竟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所幸穆大哥送信及時……」
「你們沒事吧?」邵斫陽不想加重沉悶的氣氛,便扯開話頭。
應歡聲搖了搖頭,問道:「這位是誰呢?」指的是另一位著白袍的陌生青年人。他與她們一樣,戴著一幅銀色面具,輪廓邊有竹葉的紋痕。
「這位啊,」邵斫陽微微一笑,道,「是我的小師叔,名叫趙離。」
「趙離?」應笑語咀嚼了一遍這兩個字,意味不明地道:「這名字有點耳熟?」
世上怎會有如此碰巧的事情,他的名字恰與不久之前那個闖入她們房間的男子同音。
若不是眼前的這名男子氣質清冷,眉心又點了一粒紅痣,與那晚碰見的陰鷙冷漠的「趙笠」氣質大為不同,否則她必定立即拎刀削去這人的頭顱。
「小師叔的名字與當朝皇帝同音,他本想改的,」邵斫陽諱莫如深地道,「但立刻被師祖制止了,師祖說只是一個稱呼罷了,修道之人何必講究俗世規矩,便賜了道號,袖竹。」
應笑語從來只是惦念的「南昭王」的名號,未曾記得趙笠二字,所以當時未反應過來也是情有可原的。
思及此,應笑語暗恨自己竟未能夠及時下手,否則送上門的血仇便得報了。
她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拳頭,下唇咬出淺淺的血跡。
且按照南昭王趙笠三言兩語中暗含的意思,原來坊間忌諱提及的傳言均是真的,趙笠對其胞妹趙芷萱真存有著不軌之情。
可許知纖又與趙芷萱有什麼關聯呢?
應笑語捶捶腦殼,實在是想不清楚了。只是將趙笠二字翻來覆去地咀嚼著,和她隔有血海深仇的敵人名字,是叫趙笠。
「師祖說小師叔他呀,表面上看著清清冷冷的,實際上呢,袖中暗藏……」邵斫陽還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說著話,絲毫不顧趙笠越來越黑的神色。
「行了,你哪來這麼多話能說?」袖竹面色不虞地截住邵斫陽的話。
邵斫陽撓撓後腦勺,也不再念叨了。
幾人走了一段路,邵斫陽耐不住死寂無聊,黑沉沉的陰界都讓他胳膊上長出了雞皮疙瘩。
他偏過頭,對著應歡聲很小聲道:「實在未想到我離去的短短几日間竟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應小姐你儘管放心,小師叔他有通天之能,定能救下大家的。」
「你既已知曉我們二人真實名姓,為何不再坦誠一些?邵斫陽,你的身份怕是不簡單,鏢隊目的也是不純,押送往帝京的那名異族異族女子到底有何特殊之處?」
邵斫陽笑了笑,密音傳入應歡聲耳中:「只因當朝的天子鍾愛此女子的美麗皮囊和滿頭如瀑紅髮。」
應歡聲嗤笑一聲,哼道:「狗皇帝也就這副德性。」
邵斫陽默了一秒,尷尬地應了句:「是啊。」
「我們去尋懷鸚,弄清楚她身上的事。你的那位小師叔有辦法吧?」
「天下竟還有應歡聲算不出的事?」邵斫陽似笑非笑道。
應歡聲立刻警覺,抬高音量:「緣何你對我們知之頗深?」
邵斫陽從背後掏出一面鏡子,炫耀似的遞到應歡聲眼皮底下,語氣中不無得意的道:「此為天下第一鏡,先觀鏡,以不知山頂的天池水為原料煉製而成。」
「只需要我們門派專門的口訣,就可對你們身上發生的事情略知一二。先觀鏡也是我這次去了宗門才知道的,據底下師弟師妹說是長老最新研製出的。」
「既然如此,你不如讓它顯一番神通。讓我們看看懷鸚的前世今生。」應歡聲道。
邵斫陽收回了鏡子,將它妥帖放至胸口處,方才嚴肅道:「未卜先知是會折壽的……」
應歡聲捻著指尖,風輕雲淡地笑了。
漫長孤寂的歲月於修道之人來講難道不是最最廉價的物什嗎?
不發一言的袖竹忽然說話了,「懷鸚不出意外會在三生石旁。」
他眉目沉靜,緩緩道:「她若想尋到自己孩子的轉世,必須得通過三生石看見……」
「你們可曾聽聞過一段秘史。」袖竹閉目道。
大家紛紛搖了搖頭。
應歡聲接了句:「請講。」
「剛才那黑袍人拿的是招魂幡,他令袞州的百姓身染惡疾,背負上人命,死後的他們皆變作了厲鬼。我猜他是想打造一支鬼軍……」袖竹吐出一口濁氣,「黑袍人很有可能是西蜮的人,或許想在我們南國攪起一片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