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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嫵焆支著下巴,霞光照在眼前林立的建築物上,堅硬的稜角也被軟化了,領口處,似乎還有早晨被窩裡殘留的曖昧氣息。
但想到,一整天過去,私人手機竟沒響上一聲。生怕錯過些什麼,一整天她都將這重方塊揣在兜里。
謝嫵焆鎖住眉,她實在無法將自己紛亂的思緒收拾整齊。
先是推拒掉她特地求來的時尚資源,後又給她一個別離的驚喜。
一切一切,突如其來,竟令她產生了無從下手的錯覺。
她靜立在窗前,等到華燈初上,大扇的玻璃上倒映著燈火,明亮晃眼。謝嫵焆突然驚醒,坐回辦公桌旁,給助手打了通電話。
她得買票,得去見許知纖,刻不容緩。
哪能想像,沒她在的一刻,這人會遇上點什麼奇妙的際遇。
電話響了「嘟嘟」兩聲,很快被接起。
謝嫵焆像是跟開會宣布重要事件般,嚴肅地告知助理她的決定。
電話那頭助理氣息一滯,微愣一秒後就應了好。
同時心裡思忖著,該讓底下人也用點心對許知纖,小謝總這回可是真下了心思追人的。
謝嫵焆掛了電話,摩挲著腕上的佛珠鏈,她迫不及待想飛到許知纖身邊,握住她的手腕問一句為什麼走也不留下一句告別的話。
兩期的綜藝錄製,統共不過半月有餘,時間卻恍若跋涉了半個世紀。那些記憶,清醒又深刻,將她來回拉扯,從始至末。
原來她們之間,已經經歷了這麼多的,驚喜而又浪漫的事情了啊。謝嫵焆後知後覺,不由勾起淺淺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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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安排好的酒店,焦灼等待著的父子二人遠遠瞅見玻璃門外的熟悉影子,兩人低頭,又整理了一遍衣襟,就怕失了F國人的紳士禮儀
旋轉玻璃門,許知纖和司機隔了兩扇門的位置。見司機先走出來,吉爾·麥格羅忙上前一步,瞪大雙眼,盯著那扇玻璃門緩緩旋轉,將他們期待已久的Robin先生送到眼前。
先是一雙玫瑰色高跟鞋,白色西裝長褲,淺色的垂墜感襯衫。麥格羅父子驚掉下巴,吉爾回頭看自己父親,接著不知所措地轉回頭,他磕磕絆絆地說道:「您、您好,您就是Robin先生嗎?」手裡的盒子仿若有千斤重。
許知纖有些詫異,以為這個剃著絡腮鬍子的外國男人會質疑且臭罵她,一個乳臭的小女娃裝什麼國際畫家。
但他們很好地維持住了世家風範,儘管碧綠的眼睛裡俱閃動著詫異,不敢置信的光。
「這世界上,除我之外,大概沒有第二個『Robin先生』了。」她略有些委婉地說道。
吉爾忙把捧著禮物的手往後縮,尷尬應道:「見面禮我們之後再為您準備。」
方形盒子裡裝著的是一塊男士手錶,是由家族裡水準最高的設計師精心設計的,可惜了。
「抱歉,沒有提前告知你們我的一些事,導致你們對我產生了這樣的……誤解。」許知纖歉疚地說道。
「那是你的私人信息,沒有一一說明的必要——」見門外常有人走動,吉爾話頭一轉,伸手為許知纖引路,「請問我們該怎麼稱呼您?這位美麗的小姐。」
吉爾敢打包票,在他這半生見到過的C國女人裡面,Robin小姐當屬最美麗的一位。他期望有一個更美好的稱呼。
「就請叫我Robin小姐。」許知纖淺笑。
幾人沿著長廊走到酒店的後花園。在C國,現在正值下班的的高峰期,估計馬路上該堵個水泄不通。不知道謝嫵焆怎麼樣了,許知纖心底一動。
而大洋彼岸的F國,因為夏令時的調整,和時差的差距,正是下午四點的明媚時刻。
長廊左側種植的玫瑰花叢的香氣撲鼻而來,頭頂,架構的紫藤藤蔓為他們建出片片陰涼。
右手邊是一片綠意蔥蘢的別墅區。從頂層的露台往下望,能看見小鎮居民熙攘熱鬧的景象。
私家花園,長廊三層疊折,設計古典優雅,花園裡種滿了鬱金香,山茶,和茉莉。
庭院燈光溫暖而柔和,灑在花園裡,適宜下午茶歇息或是夜晚密談。
許知纖失神地望著這一切,心底翻上來一股極淡的失落,要是謝嫵焆在這兒就好了,她想。
這樣一個靜謐優雅的環境,真該和喜歡的人呆在一塊兒。
是喜歡的。
不說告別,是因為,一旦起了頭,就沒完沒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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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爾引著他們走到庭院處的別墅里,這是酒店專為特殊顧客提供的高級待遇。
「Robin先……小姐,您對環境滿意嗎?」
許知纖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人,但麥格羅父子也未感輕視她,至少現在,權且當她是。
「滿意的。你們不用這麼慌張。或許你們心中還有很多疑惑,同樣的,我也有,我處在異國他鄉,有的疑惑比你們更大。」
「而到現在,我甚至還不知道你們的姓名呢。」許知纖苦笑。
吉爾這才反應過來,拉開一張凳子,招呼著許知纖坐下,「我們坐下來詳談。」
露台上,輕風裹著花香拂過,歡聲笑語在花園上空蕩開。
許知纖總算對自己將要參與的設計比賽有了更多的了解——
這是一個由十幾個國家共同舉辦的國際比賽,每兩年開展一屆,大賽地點輪流由各國自行選取。比賽中,各國家選手通過藝術的手段進行文化交流與切磋,臻選出新銳設計師,這是比賽最直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