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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精神某根弦因為接踵而至的事情繃得很緊,打她一個措手不及。
因設計大賽的而產生的忐忑不安的情緒,以及生日會上的各種遭遇;謝嫵焆三緘其口,不願提及的疑問;還是很多難解的謎團,關於身份的……還有——臥榻病床的原主母親。
另外,原主從未露過臉的親生父親呢?
雜亂無章的思緒甚至在夢裡也死死糾纏著她。許知纖鎖住眉,身上蓋著一條薄羊毛毯,縮成小小一團,躲在沙發這一方小天地里。
謝嫵焆蹲在沙發旁邊的地上,她伸手揉開許知纖緊皺的眉。
在心底嘆息:每每以為這段感情逐漸圓滿,開始補缺故事初始的遺憾了,就總會有新的拐點產生。
解開了,那就向好的方向進發,不成,就在中途夭折,結束。
夭折。
謝嫵焆重複了一遍這個詞。茫然的悲傷從陶白的瞳孔處周而復始地塌陷,她蹲在地上,久久不動,似一件新制的雕塑品。
許知纖揉搓著粉色的眼尾醒來,恰好與枕在小臂上,趴在沙發邊沿,正發怔的謝嫵焆對視了。
「醒了?」虹膜被微光映照得露出稀淡的紫色光澤,許知纖看過去時不禁心底一動。
「還剩一刻鐘不到的時間。」謝嫵焆看了眼腕錶,接著道。
許知纖撐起上半身,弓著背像一隻很小的貓兒。以至於氣息是軟的,動作是弱的。
謝嫵焆因為蹲太久,腿麻到失去知覺,站起身時一下子撲進許知纖懷裡。
「不用這麼著急投懷送抱吧?」許知纖話語裡滿是戲謔。
謝嫵焆仿佛跌入一片橙花海里,清甜的香氣從四面八方襲來,正擊她的「阿喀琉斯之踵」,酸軟感自腹部節節攀升。
謝嫵焆不發一言。
許知纖將她緊抱在懷裡,順著她背後的長髮撫到她後腰出,「你也很久沒休息了。累不累?」
謝嫵焆在她懷裡輕輕搖了搖頭。許知纖感知到這丁點弧度,吻下她側頰,「無論我是Robin,還是許,可綴於其後的知纖,永遠是屬於你的。」
·
模特們穿上各自搭檔設計師的作品依次登場展示。
穿著旗袍的吉雅像誤闖入午夜雨霧之中的亂世佳人,有一種懵懂脆弱、危險魅惑的美感。
首席評委,時尚教父迪勒爆出一聲不小的驚嘆:「Robin風格更內斂了。將稜角不刻意地藏在溫柔表層下面,熱烈的情感表露也含蓄許多。」
「以前總給我一種莽撞的青澀感。像陽光底下的蒼耳,現在則是一朵在玻璃罩盛放的紅玫瑰。」
他撫掌讚嘆:「吉雅野性的美和柔媚的旗袍風結合在一起,竟奇異地融洽。旗袍是美的容器,吉雅是美的本身。」
謝嫵焆坐在一旁都聽得耳熱,她與許知纖算是與有榮焉。可是出於伴侶身份,總不好把控評分,既然迪勒都這樣了,於情於理,合該打出心目中的最高分。
「藍白兩種顏色,常讓我們聯想到天空。長虹與薄霧共生,薄霧是一種朦朧的美,而長虹則是晴朗的、琉璃裝的彩色。霧散後,便是晴天。」
「許,藍白布料作大背景,借梅、竹展現薄霧,而七彩的盤扣恰似彩虹,橫亘於山水、天際之間。」
「本次初賽的冠軍——Robin!」迪勒站起身,眼神環顧場上四周的鏡頭,宣布道。
塞壬抱住許知纖用力地拍拍她的背,大聲道:「恭喜你!許!」
許知纖被她大力的巴掌震得胸腔鈍痛,她咧著嘴致謝。
吉雅也湊過來,勾住許知纖的脖子。吉雅身高腿長,扼住她的脖頸,令她有些窒息。
許知纖漲著臉扒拉下吉雅的長手,狠狠瞪了對方一眼。吉雅無故被瞪,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小聲道,「許,晚上我們不去慶賀一頓?」
「不去,請你保持住perfectbody。這只是初賽!」許知纖訓她。
秀場上燈光全滅,壓根瞧不清站在場上的人的肢體動作,只有幾聲細碎的笑語泄進謝嫵焆耳里。
其實,她也很想跑上台去,給自己女孩一個釋義為祝賀的擁抱。
可惜,不能。評委席上的一群人還有很多事務亟待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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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八點的小鎮,浪漫氣息濃郁,謝嫵焆騎灰色PeugeotCitystar帶許知纖穿行過大街小巷,回到酒店。
露台上有潮濕的泥土味道,還有一陣陣的,似有若無的花香。估計是花匠新擺弄了植物。
月光似水,匯聚成一汪小潭,倒映著兩人對酌的影子——
「能不能幫我一件事?」許知纖思忖良久,還是開了口。
「你說。」謝嫵焆晃著高腳杯,「而且我們之間,還需要用『幫』這一字眼嗎?我不喜歡。」
「幫我查一查,我父母的身份。」許知纖眼神不知落在何處,總之是沒同謝嫵焆對視。
謝嫵焆瞳孔驟縮,像坍塌了的火山口,複雜的情緒「嘩——」一下從其中迸發。
她轉開臉,低不可聞的一聲回答散在風中,「好,我派人去查。」
「明天、明天沒事的話跟我一起去見見洛叔叔。商量下電影的事情。」謝嫵焆抬首望著月亮,萬千思緒也只化成了這句話。
「……」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繼續。
我有點、混亂。感謝在2020-08-03 23:56:56~2020-08-05 17:45: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