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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心療養院, 位於帝都郊區,祁連山山腰,風景秀麗, 空氣清新,各項醫療設備也很到位,就是價格昂貴, 中產以下根本負擔不起,最低限度也得是個中產上層。
價格限制了門檻,療養院裡住的病人大多背景深厚, 照理說,修養舉止也該相當不錯才對。
然而並非如此。
這是個特殊的療養院,是全國唯一一所只針對精神病患者的高級療養院。
俗稱——瘋!人!院!
顧朔風穿著藍白相間的病號服, 悠悠哉哉漫步在療養院後花園, 花園正中央是一個人工湖, 湖心小亭是賞荷的最佳地點,再過個三五天,亭中就該坐滿賞荷的人了。
「哇啊啊啊!!!」
遠處病號樓, 突然傳來尖叫聲, 隨即身後又是一陣急奔聲混著癲狂笑聲。
「哈哈哈哈哈!!是我的!都是我的!」
一個年輕女人抱著個紅色的廁所接水桶, 一陣風地從身側竄過,帶起顧朔風的一縷髮絲,緩緩飄起,再緩緩而落。
身後三個護士追的氣喘吁吁,兩個女護士體力不錯, 弱雞男護士實在受不住了, 按著腿喘成牛, 順便抹了把額角熱汗。
顧朔風只淡淡瞟了一眼, 絲毫不以為意,繼續閒庭信步賞著滿池的小荷才露尖尖角。
抱著水桶跑算什麼?
昨天她穿過來第一天就撞見這個女人陽光下的衤果奔,身後跟著的也是這三個護士,只不過當時男護士可比女護士跑得快。
穿過長長的橋廊,邁步進了湖心小亭,她要找的人就斜身靠坐在一側環椅上,手肘搭在紅木扶欄,琉璃般的眸子遙望著湖中碧波蕩漾。
風過髮絲浮,女人纖長的睫毛搖搖曳曳,身上毫無美感的藍白病號服也被湖風吹帖在身上,玲瓏有致的身形一覽無遺。
顧朔風微挑了下眉尖,視線毫不遮掩地她胸前停留了數秒。
於星瀾注意到了那輕佻的目光,轉眸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
——怎麼又是她?
——好煩。
於星瀾就是這個世界的女主,也是靈魂碎片的寄主,能住在這個療養院,自然家庭背景也是挺深厚的。
於星瀾背後的世峰集團是三代世家,從太爺爺輩兒就已經發家致富,到了她這一代,從小接受的都是最好的教育,甚至還有專門的禮儀課。
於星瀾耳濡目染,小小年紀就修養極好,舉止更是落落大方,她即便討厭一個人也不會輕易表現出來。
可顧朔風不同,不,準確的說是言隨心不同,言隨心實在是太讓人討厭了,除了於星瀾家裡那對母女,言隨心絕對是於星瀾在這世界上最討厭的人,沒有之一。
就在上個禮拜,言隨心把於星瀾和一個有性癮的病人反鎖在一間病房,雖然那病人是女孩,年紀也不大,還不滿二十歲,可癮犯起來根本不管對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於星瀾被那女孩追得滿屋子跑,千鈞一髮之際護士長開了門,沒有訓斥言隨心,倒是把於星瀾訓斥了一頓,還罰她一個星期不准出病房。
於星瀾倒是沒覺得委屈,她在這兒已經住了快三年了,從十五歲生日那天,一直到現在,馬上都要滿十八歲了,從沒離開過半步,逢年過節都沒有,也幾乎沒有人來探望她。
於星瀾早已將這醫院的每一個角落爛熟於心,也認識醫院裡的每一個工作人員。
她知道護士長這麼處理是為了她好,為了儘量避免她再被欺負,雖然她並不知道言隨心到底什麼來頭,甚至連全名都不知道,只知道大家都喊她小言,可猜也知道,這個小言絕對是她惹不起的大人物,不然不至於護士長這麼明罰暗保的處理。
面對這樣的人物,不反擊會被欺負,反擊了也只會讓情況變的更糟,如果再波及到外面那就更糟了,唯一的辦法只有避開。
於星瀾不愛說話,可心裡卻什麼都明白。
那對母女說過,在她乖乖的不給她們製造麻煩的前提下,父親立遺囑的那天就是她離開療養院的日子。
言隨心對她做的當然不止性癮少女那一件,第一次見面,言隨心就擰了她的臉,之後還把一個狂躁症患者最寶貝的鵝卵石塞進她的手裡。
於星瀾不明白言隨心為什麼要處處針對她,她確信自己在此之前並不認識言隨心,也沒什麼地方得罪她。
儘管不明白,可她沒處問,也不想問,她其實也想乖乖待在病房哪兒也不去,儘量捱到這個無賴病癒出院再出門活動。
可今天天氣實在太好,陽光充沛,草葉青青,和風煦煦吹來,全身都暖烘烘的。
她推窗仔細看了一圈,沒見到言隨心的影子,以為她在午休,這才下了樓,還專門挑了少有人來的湖心小亭,躲在了最不易被人察覺的漆柱後面。
她只想趕在荷花盛放人滿為患之前,安安靜靜地賞一會兒小荷,沒想到,還是碰上了她!
惹不起,那就只能躲。
於星瀾起身就往橋廊走,顧朔風快她一步擋住了入口,明明那麼清秀的眉眼,卻偏偏笑出了桃之夭夭的味道。
她兩手背在身後,輕佻地沖於星瀾眨了眨眼。
「猜猜看,我手裡藏著什麼?」
於星瀾抿了抿唇,腦中迅速閃過的是那狂躁症張遠飛的寶貝疙瘩鵝卵石,再或者是重度潔癖症周彬的消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