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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家裡有的是錢,牙縫裡漏出來的就夠咱們一輩子吃香喝辣,你要心疼這麼點,試都不敢試,那就算了,我也懶得去費這個工夫,又不是給我娶媳婦。」
劉老太嗔怪道:「你看你這話說的,你弟發達了,還能少了你的?」
「誰說不是呢?么弟發達了,還能不孝順你這個娘?」
劉老太咬咬牙,這才回屋取了存根出來,卻並不交給顧朔風,而是揣自己懷裡。
「我跟你一道取錢去。」
劉小蝶翻了個白眼,「你什麼意思啊媽?這是不信我?怕我吞了錢?這存根本來就是我的,我要真吞,當初就不會給你。」
這存根是劉小蝶全部的積蓄,劉家每個月找她要生活費不說,還軟硬兼施搶走了她的存根,劉小蝶算不上好人,可也不算壞的,對家人有怨有恨,也有孝順,雖然不滿意,最後還是妥協了。
劉老太一看三丫頭都翻白眼了,語氣也不怎麼好,想著她還在氣當初逼她交存根的事,怕再刺激了她么弟的婚事黃了,趕緊改口。
「媽不是那意思,那,那你去吧,省著點花。」
顧朔風這才稍緩了下語氣。
「行,你讓么弟也起來吧,等會兒吃了午飯,一道做西服去。」
出了劉家小破院,一直到坐進車裡,顧朔風才翻開存根看了眼,不多,也不少,有小一萬。
那年月的萬元戶可不是開玩笑,這劉小蝶比想像中有錢。
到銀行取了一千出來,顧朔風馬不停蹄趕去了旅館。
旅館已人去房空,店主說,一大早就有人來帶走了薔薇,具體什麼人,店主也不清楚。
顧朔風心裡隱約有了猜測,驅車又到了萬香樓。
萬香樓白天是不營業的,但門是開著的,方便夜宿的客人離開。
平時這時候老鴇還在睡,今天難得在大堂指揮掛彩綢,一見她來,笑呵呵迎了上來。
「這不是昨個兒才來過的小姐嗎?有什麼事?」
「薔薇呢?」
老鴇怔了下,「呦,您來的不是時候,薔薇剛讓人贖走。」
「贖走了?誰?」
「這我就不知道了,誰給錢就給誰,我們這小本買賣,哪兒敢打聽主顧的來頭?」
跑了一上午,白忙活。
顧朔風又指揮司機拉她去了商業街,這時候的商業街已經很繁華,吃的穿的用的一應俱全。
顧朔風訂做了幾套旗袍,現場改了兩套直接取走,又買了點貼身衣物,還專門買了個厚厚的海綿床墊,又買了點零碎,這才打道回府。
回到家,許輕嵐已經回來,看著她大包小包往樓上拎,也不理她,等她忙完下來正好開飯。
「還是有車方便,這要坐黃包車,我這一上午肯定辦不了這麼多事。」
馮家的廚子手藝不錯,做得葷素得當,大都是顧朔風愛吃的,尤其是那糖醋小排,簡直饞掉牙,那一碟子幾乎都是顧朔風吃的,許輕嵐只吃了一塊兒,也可能一塊兒都沒吃。
顧朔風吃飽喝足,靠著椅背優雅地疊著腿擦嘴,即便是大快朵頤,她也是一副教養極好的嫻淑模樣。
顧朔風漫不經心問:「贖金多少?」
許輕嵐剛端起水杯,轉眸睨了顧朔風一眼,沒言語。
顧朔風又問:「人送去哪兒了?」
許輕嵐端起的水杯一口沒喝,又放下了。
「我贖的,自然我說了算,你就不用操心了。」
「我怎麼能不操心?那個女人以前可是葛九家的丫頭。」
許輕嵐已拿了賣身契,自然看到了老東家的名字,正是葛九的媳婦沈翠雲。
這沈翠雲說起來也沒什麼特殊之處,就是比一般闊太更惡毒,她撞見了葛九強j薔薇,不怪葛九,怪薔薇勾引老爺,薔薇臉上的燙傷就是這毒婦乾的。
她毀了薔薇的臉還不解氣,又把薔薇賣進了萬香樓,老鴇畏懼葛九,不敢不買,這才出了三百塊。
也幸好薔薇命大,哭過鬧過尋過兩次死後來想開了,不然,又是一條人命。
許輕嵐看到賣身契時就明白了,顧朔風這並不是單純的尋歡作樂,雖然她還是想作樂,可至少在作樂的同時沒忘了自己的任務。
因為這張賣身契,許輕嵐的心情多少好了些,這才沒搭理顧朔風買的那個厚床墊。
「這兩天你哪兒也別去,我給你請了老師,好好學學禮儀,還有簡單的英法口語,下月初有個宴會,很重要,英法領事館都會有人過去,葛九也會過去,別給我丟臉。」
「你說下午有事,就是這事?」
「對。」
這些東西對顧朔風來說都是小兒科,為了不崩人設,只能裝著不會慢慢學,這一裝就是半個月。
許輕嵐每天都在忙,織造廠那邊不斷有工人跑來告密,很快就查到了砸機器的主謀,具體怎麼處理的顧朔風不清楚,只知道那主謀毫髮無損,大概是被策反了。
許輕嵐重新定的機器,還要些日子才能到,顧朔風先找了隨船老師傅幫忙維修了砸壞的機器,修好了兩台,工人全部召回學習,競爭上崗,不止學習如何操作機器,還要學會如何維修養護。
這一通忙活,至少又是個把月。
趙叔不明白她幹嘛把人都找回來,統共就兩台機器,算上新訂的還在海上的,也用不了這麼多人,實在沒必要浪費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