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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對我不感興趣嗎?大小姐你不誠實。」
許輕嵐沒有絲毫慌張,從容地順手摟住了她纖薄的後背。
「我沒有撒謊。」
「那你這是在幹嘛?」
「只是心裡暗示而已。」
「嗯?」
許輕嵐鎮定自若,連呼吸都平穩地聽不出絲毫不妥。
「我留洋那會兒對弗洛伊德很感興趣,對心理暗示多少了解一些,我只是希望通過這些肢體上的心理暗示,讓自己早點接受你。」
出乎意料的回答,顧朔風微挑了下眉梢。
「真的?」
「當然是真的,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你在這兒睡,我也這樣自我暗示過很多次,不止肢體上,語言上也暗示過,比如……我曾經在你耳畔說過,我不知道拿你怎麼辦,總是想親吻你,類似這樣的話,就是暗示自己喜歡你。」
不打自招,還一下子全都招了,顧朔風五味雜陳,原本篤定了她絕對對自己有意思,突然又有些不確定了。
那晚……許輕嵐的確是折騰了她大半夜,可那是在中招的情況下,不是人為能控制的,不能當做參考,反倒是許輕嵐越是坦誠直白,說出的話越可信。
她真的……對她不感興趣?
美人拋媚眼,誘惑到了對方,那叫暗送秋波;誘惑不到對方,那就是眼皮抽筋;不僅誘惑不到,還讓對方厭煩,那就是跳樑小丑。
如果許輕嵐真的對她沒有興趣,那她的誘惑不是眼皮抽筋,就是跳樑小丑。
不,不至於這樣,之前在書房,許輕嵐還回吻過她,說明她還是受到了誘惑,她……
許輕嵐又道:「之前在書房,我也是一直在暗示自己,甚至主動回吻你,希望能儘快接受你,很可惜,我失敗了。」
昏暗中,顧朔風翻了個很不淑女的白眼。
「那還真是委屈大小姐了,沒讓你噁心到吐吧?」
「噁心倒不至於,頂多就是沒什麼感覺,就像自己親自己,索然無味。」
顧朔風鬆了勾在許輕嵐脖子的手,假笑兩聲。
「以後日子還長著呢,總這麼委屈自己怎麼行?sex是穩定的基礎,sex不和諧就等於地基沒打好,地基打不好,樓是蓋不起來的,就算勉強蓋起來,早晚也是要榻的,我看……咱們的夫妻關係就到此為止吧,明天我就去找johnson。」
許輕嵐認真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
「我已經跟趙叔商量了其他辦法,暫時用不到你,再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總這麼改來改去可不行,你已經做過了選擇,不能再反悔。」
「可我是為了大小姐著想,何必勉強自己接受不感興趣的人?」
許輕嵐沉默了片刻,探手牽著顧朔風的手重新圈到自己脖子上。
「你知道自梳女嗎?」
「聽說過,明末不就有了嗎?就是那些不想嫁人的女人,自己盤發,搬進姑婆屋,一輩子都不准嫁人,如果嫁人或是跟人有染就會被姑婆屋執行家法,通常都是活活打死,或是沉塘之類的。」
「沒錯,自梳女雖然悲哀,可在那樣男尊女卑的環境下,敢於反對壓迫已經很不容易,哪怕她們的力量微薄,結局也未必好,依然很值得敬佩。」
昏暗中,顧朔風闔上眼,聲音帶著慵懶的軟糯,仿佛徘徊在睡夢邊緣,囈語一般。
「所以呢?你幹嘛突然提起自梳女?」
許輕嵐淡淡道:「我不會做這種傳統意義上的自梳女,她們看似掌控了自己的命運,其實始終都是活在壓迫下,只不過原本直接壓迫她們的是父系男權,之後壓迫的是姑婆屋,那些姑婆掌控生殺大權,稍有逾越便可能被懲罰。」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也不想嫁人,之前就跟你說過的,馮家利益高於一切,我不可能招個不安定因素進來,我要自梳,卻不是加入姑婆屋那種被人操控的自梳,而是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
顧朔風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勾在許輕嵐的脖子蹭了蹭,找個舒服的位置靠好,之前是想引誘她,如今卻成了溫暖的相擁。
顧朔風睡意朦朧地敷衍道:「那很好啊……我會為你加油的。」
許輕嵐接著道:「其實早在留洋時,我已經有了不想嫁人的念頭,只不過當時不可能,父親絕對不會同意,如今馮家成了這個樣子,不嫁人反而是好的。
我也找父親談過,只是沒敢說終生不嫁,怕他還未病癒受不了刺激,只說暫時不嫁。
父親母親都很支持,畢竟如今這局勢,真招個上門女婿,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我也跟父親母親提到了你,他們原本也知道你是我用來對付葛九的,同意了讓你做義女,我順勢說了之後的計劃,他們也同意了我和你湊對。
只是……他們認為這湊對是假的,當時我也不確定你值不值得信任,真的假的也無妨。
現在……既然你已經做出了選擇,就不允許再反悔,因為你是我目前能找到的,最適合的長期人選。
一來,我的原則不允許我不負責任;二來,你喜歡女人,而我恰巧就是女人;三來,在沒發生這麼多事之前,咱們性情相投,有共同語言。
當然,還有一點,你一直想嫁入豪門,不就是想過闊太太的生活?和我在一起,這個夢想就可以實現,還不用跟其他姨太太爭搶寵愛,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