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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脖頸腳踝都鎖著落仙鐵,丹田處刺入骨釘,直接穿透了她的小腹,釘在身後噬靈牆上。
顧朔風這麼一揪她,鎖鏈在她體內磨蹭,當即痛得她滿身冷汗。
「嘖嘖,真慘,不愧是化神修為,靈根被剜,又鎖了五百多年,修為居然還沒散盡。」
顧朔風探了一下她的丹田,嘲諷笑道:「再半年你就跌回築基了,築基壽命最長不過幾千年,你……必死無疑,不如我早點幫你解脫,如何?」
女子十分虛弱,只能勉強喘著氣,一個字……甚至一個音都發不出來,怎麼看都已到了強弩之末。
顧朔風抽出一方絲帕,不知沾了什麼,濕漉漉的,一點點擦乾淨女子的臉。
到底是髒了五百多年的臉,這麼粗糙地擦,並不能擦得特別乾淨,可已經能清晰辨出女子的臉。
那是一張……極為美麗的臉,螓首蛾眉,秀挺的瓊鼻,即便臉色慘白如紙,唇色暗沉無光,依然病如西子,美得讓人心生憐惜。
「這張臉真不錯,反正你就要死了,不如送我做張人pi面具吧?」
大乘修士也看不穿的人pi面具。
倉啷啷。
腰間赤焱劍應聲飛出,細微的劍鳴在這逼仄的牢房放大了數倍,銀亮劍身暈著微芒,映著顧朔風唇角惡毒的笑。
「用你的劍,割你的臉,好像還不錯,從今往後,我便是明煊,而你……呵呵……就是一灘死肉!」
話音未落,赤焱劍驟然划過一道流光,照著女子的臉直刺了過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劍尖突然頓住,像是被誰扼住一般,整個劍身瘋狂顫抖,劍鳴越來越響,震耳欲聾,刺痛耳膜!
咻!
赤焱劍突然調轉劍尖,照著顧朔風便扎了過來。
顧朔風大驚失色,慌忙抽出原有佩劍,揚手格擋!
「這不可能!你明明已被剜了靈根!怎麼還能操控赤焱劍?!」
顧朔風目呲俱裂,虛晃一招,直刺那女子。
「都這樣了還敢算計老娘!老娘宰了你!!」
叮!
赤焱劍磕飛了跟顧朔風手中長劍。
噗!
身後陡然飛出茯苓劍,將她一劍穿胸!
顧朔風還保持著刺殺女子的身形,長臂伸著,半身朝前,顫巍巍低頭看了眼寒光熠熠的劍尖,不等看清,倉啷,茯苓劍猛地自背後抽出,噗,又是一劍,直捅後心窩!
滴答——滴答——
猩紅鮮血順著劍尖滴落,落在髒污的地面,濺起點點血花。
顧朔風搖晃了一下,呼吸驟沉,眼前恍惚的瞬間失去了焦點。
噗!噗!噗!
明煊的赤焱劍騰空而起,瘋了一般狠命扎在她胸前小腹,一劍又一劍,速度之快,難以數清,眨眼便是百劍!
顧朔風被硬生生扎空胸腔,偌大的血窟窿空蕩蕩兜著風,碎肉猩血滿地都是,她撲通一聲跪在血污泥地,呼咚一聲重重趴倒。
一團幽光自顧朔風丹田而出,化作絢麗赤芒,撲簌簌飛到角落那女子近前,繞著一團虛無打著旋,勾勒出棲烑蹲伏的身影。
棲烑被迫現出身形,赤光突然爆出灼眼星芒,嗖得鑽入她的丹田,痛得她渾身劇顫,硬生生打斷了她伸向那女子的手。
【我對天起誓,若對不修不利,不得好死!若死,必將滿身修為轉給棲烑!】
顧朔風的誓言歷歷在耳。
上萬年的修為,驟然塞入丹田,憋得丹田近乎爆裂,便是大乘修為早已拓寬了經脈,依然無法承受。
棲烑銀牙咬碎,滿身冷汗層出不窮,額角細筋逼得隱隱凸起,腦中嗡鳴,頭痛欲裂,全身不受控制的抽搐痙攣!
她拼了命地想探手摟住地上的女子,卻偏偏抖得厲害,仿佛天搖地晃,即便她如何不甘如何悲憤急切,依然無法阻擋越來越昏沉的意識。
——不!不能昏倒!師尊!師尊!!!
棲烑眼前一黑,帶著千百萬分的痛恨怨憎,昏死過去。
昏暗的牢房中,血腥蒸騰,角落女子突然渾身戰慄,方才被帕子擦過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直潰入腦髓,潰向整個身軀,不過片刻,活生生的人化作了一攤血水,獨留那襤褸破裙盪在水面。
山下小城,客棧中的不修盤膝坐在榻上,突然睜開了眼。
轟隆隆!
遠處似有雷雲滾動,窗外斜風漸起,烏雲遮月,犬吠雞鳴,原本的晴夜驟然黑得詭異。
唰唰,唰唰。
樹葉被風颳得唰唰作響,紙窗糊紙簌簌抖動。
風越刮越大,樹枝拍打窗欞,雷聲越滾越近,突然一聲雷鳴,驚天動地,整個大地仿佛都在震顫!
不修翻身下床直奔窗台,推窗遠眺,元聖宗方向,一道粗雷灼亮刺眼,正劈在山頂,方圓百里瞬間恍如白晝!
這是……九天渡劫雷!
有人要渡劫飛升!
啪嗒,啪嗒。
烏雲壓頂,天空低的仿佛觸手可得,豆大的雨滴隨著電閃雷鳴自濃雲滴落。
不少人自房中探頭,爭相遠眺,議論紛紛,嗡嗡的吵鬧聲掩蓋在雷聲之下,難以分辨。
不修一甩水袖,一身白衣化作銀幽篁,鬢間珠釵變為木蘭簪,手中普通上品長劍幻化成茯苓劍。
她又摸出顧朔風給她的碧綠瓷瓶,照著房梁砸去,啪的一聲,瓷瓶碎裂,透明的液體凝做雨沫,暈著微弱螢光,均勻地覆蓋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