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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反應過來,趕緊給二監打了電話,已經晚了。
「不管是死是活,把人給我送去醫院!一定要送去醫院!!!」
許輕嵐匆匆趕去最近的醫院,手術還在進行中。
出來一個護士搖頭,再出來一個,也是搖頭。
薔薇哭成了淚人,突然猛地仰起頭:「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小蝶小姐說過,等她死了,我就是她唯一的繼承人,她上午突然把錢給我,她就是想好了來送死的!她為什麼這麼做?葛九不是已經判了死刑了嗎?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許輕嵐沉默地坐著,一雙眼愣愣地盯在亮著的手術燈,像是根本沒聽到薔薇的話似的,或者說,周圍的一切她都感覺不到了,只剩下眼前那兩扇緊閉的門。
婁勝在一旁踱步抓著頭,堂堂七尺男兒,聲音也帶了哽咽。
「她這都是為了大小姐,都是為了咱們馮家!」
「什麼意思?我怎麼不明白?!」
「這你都不明白嗎?葛九早就謀劃著名想逃獄,二監又不是zz犯關押地,防衛本身就不強,想逃不是逃不了,一旦他逃了,第一個不放過的就是咱們馮家。
那話咋說來著?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上咱們馮公館一通亂槍,拍屁股亡命天涯,咱們根本防不住!
就算咱們能躲一時,他潛在暗處,隨時可能回來給咱們一個回馬槍,怎麼說都是提心弔膽,他不死,以後都別想有安生日子過!」
薔薇剛受了衝擊,腦子亂得很,遲鈍了半天才明白過來。
「你的意思……小蝶小姐是為了馮家才……」
話說一半,薔薇說不下去了,捂著臉哭得泣不成聲。
許輕嵐依然直勾勾盯著門楣的手術燈,十指相扣擱在膝頭,每一根手指都攥得泛白,跑亂的髮絲隨著穿廊風浮浮沉沉,不時拂過她死灰般的眸子。
突然,手術室門推開,先出來的不是推床,而是摘著口罩的主刀醫生。
醫生邊搖頭邊撤開身子,「來不及了,有什麼話趕緊說,怕是撐不過這口氣了。」
薔薇和婁勝面面相覷,迫不及待就往裡進,進去了才發現許輕嵐並沒有跟進來,又跟進出來拽了許輕嵐進來。
手術室里開了大燈,亮的有些晃眼,撲鼻的血腥味刺激著神經末梢。
薔薇哭著撲到了手術台前,護士們讓到一邊,托盤裡放著兩枚子彈,沾血的紗布到處都是。
普通人自然是沒資格進手術室的,是死是活也得做完了手術推出去再說,可劉小蝶是從二監送來的,不是普通人,馮卓然更不是。
護士們丟下最後一個彈孔沒有取,跟著醫生出去,只留他們幾人臨終話別。
肯定活不了了,肺都打穿了,滿肺泡的血,能活到現在還留著一口氣,已經是奇蹟了。
許輕嵐木然地走到手術台旁,低頭看著台上蓋著白布的顧朔風,那白布蓋到了脖子,多餘的部分折了兩折,留了一張臉在外面,好像隨時等著顧朔風死掉蓋住頭似的。
許輕嵐突然抬手,猛地拽掉那白布狠狠甩在地上!
血……
好多血……
白布下的旗袍支離破碎,到處都是血污,手術沒有做完,紗布都沒有覆,繃帶更沒有綁,剛縫合的傷口清晰可見。
「出去……」
許輕嵐的聲音淹沒在薔薇的啜泣聲中。
許輕嵐抬高了音量,「出去!!」
薔薇嚇得一個激靈,婁勝反應快,拉著薔薇先退了出去,手術室門吱呀呀闔上,薔薇的哭聲在走廊忽遠忽近,仿佛隔了崇山峻岭。
許輕嵐抬手,脫掉自己身上的針織小開衫,小心翼翼地蓋在顧朔風裸|露的傷處。
顧朔風勉強張開眼,要不是大姐撐著,她早就死在了二監。
可大姐不是萬能的,這傷和言隨心的殘廢不同,這是直接貫穿了肺,當時就不能呼吸了,大姐能幫她撐到現在已經到了極限。
「你……還不……給我……嗎?許……輕嵐……」
幫她掖開衫的許輕嵐手頓了下,又幫她掖了兩下,徹底掖好,這才轉眸看向她。
「你早就知道了。」
「對……早就……知道了。」
「那你為什麼不直說?」
顧朔風撤開乾裂的唇笑了下,一笑滿嘴的血。
「我……故意的……耍你的……看你被我耍得團團轉……還有大姐……你們一群人都鬥不過我一個……真是……好玩兒又好笑……」
許輕嵐微微睜大眼,眼底血絲一根根浮現,紅得嚇人。
「你……說什麼?」
顧朔風吃吃笑著,邊笑邊咳,血流了滿脖子。
「你可以……不給我……那最後的1點憎惡值……你可以……讓這任務失敗……反正……我本來就不在乎……大不了……損失一片碎片……我……無所謂的……」
「你!」
許輕嵐劇烈地喘了口氣,一把抓住顧朔風的肩,猛地晃了下!
「你覺得這樣好玩嗎?你到底有沒有心?!看著我整天提心弔膽小心翼翼的,你很得意是嗎?!」
顧朔風勉強喘了口氣,依然笑著,滿不在乎地說著殘忍的話。
「我有沒有心……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那天你喝醉說的話,也是假的嗎?!」
「喝醉?呵呵……所謂的酒後吐真言……本來就不科學……你三歲嗎?這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