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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很快又揚起笑臉, 「不用你變成貓, 我變成人, 我不強娶你,你娶我啊~」
顧朔風懶得聽她說瘋話,看了一眼門的方向,「再不走,我要按鈴叫護士了。」
陸婷婷歪頭擋住了她開門的視線,「我還沒說完呢!不如這樣,那個實驗我做,但是……我也要獎勵,成功了我出院,不成功你就答應讓我……」
陸婷婷偷瞄了一眼面若寒霜的顧朔風,滾到嘴邊的「擁有挽你胳膊的權利」,立馬改成了「擁有拜訪你房間的權利」。
顧朔風充耳不聞,直接走到床邊按響了護士鈴。
護士很敬業,幾乎是秒接,「怎麼了?有什麼需要?」
「有人私闖我的病房,請馬上把她帶走。」
「你!!你還真告狀啊?!!!」陸婷婷氣的跺了跺腳,扁嘴道:「小氣鬼!!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
顧朔風面無表情的望著她,眸光涼薄,「我再說一遍,那是割|脈,不是小孩子做遊戲,刀片划過手腕的時候,流出來的不止是血,還有更讓人難以忍受的劇痛和恐懼,不要太高估自己,而且,你也沒資格給我談條件,你出不出院都與我無關,我只是在履行承諾幫你,接不接受那是你的事,給你三天時間好好考慮。」
話音剛落,房門猛的被推開,兩個護士進來,訓斥著陸婷婷把她帶了出去,沒收了她從鑰匙圈上取下的房門鑰匙。
顧朔風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反鎖了門,又拉過沙發抵住,這才重新進了洗手間。
花灑灑下溫熱的水,蜿蜒過她柔白的肌膚,她仰頭閉著眼,任水流沖刷。
許輕嵐還真是她命中注定的人,命中注定的克星,每次想起她都沒好事。
剛才就是因為太專注的分析許輕嵐,才會忽略了門外的動靜,連陸婷婷什麼時候進來的都不知道,真的太大意了。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洗了澡出來,吹乾了頭髮,窗外夜色濃沉,人工湖倒映著懶月閒星,銀光粼粼,這時候如果再來一曲《二泉映月》倒是應景。
顧朔風撩被躺下,鬆軟的被褥帶著陽光的氣息,承載著她的倦意,不過片刻,她便沉沉睡去。
布穀——布穀——
有布穀鳥飛過窗前。
唰唰——唰唰——
夜風拂過樹梢。
淡淡的月光透過玻璃窗,靜靜地撒在床邊,沒有拉窗簾,也不需要拉窗簾,沒有對樓,自然也沒有人可以偷窺。
顧朔風安靜的躺在暗影中,月光完全照不到的地方,呼吸綿長,眼帘微動,擱在被外的纖白手指突然抓住了薄被,收緊,再收緊,被面攥出十數條深深的褶皺。
顧朔風蹙眉扭了下頭,枕頭沙沙,長發散在枕邊,脖頸隱約跳起斜長的軟骨,直到耳根。
她睡得……極不安穩。
有什麼在追她,她在跑,拼命的跑,眼前茫茫一片,濃白的霧,漆黑的森林。
樹參天的高,手腳格外的短,她怎麼拼命揮動都跑不快,後面的人越追越近。
她被抓住了!
她被攔腰舉了起來!
她被綁在了十字架上。
她拼命掙扎哀求,眼淚順著眼眶蜿蜒,滴答滴答落在黑紅的泥土。
劈柴一堆堆架在她旁邊,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舉著火把圍在一旁猙獰的笑。
「小小年紀就扒灰!長大了還得了?!」
「她是狐媚子附了身了!是妖女!」
「勾了二小大牛他們的魂兒!精血都快被她吸乾了!」
「十二三的小子都不放過!」
「還有她娘家舅呢!」
「她才九歲,再長兩年,咱們全村還活不活了?!」
「燒死她!燒死她!」
「燒!」
「燒!」
「燒!!!!!!」
嗡嗡嗡——
床頭柜上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
顧朔風猛地睜開眼,頭痛欲裂地揉了揉太陽穴,撐身坐起,夠過手機。
自從收回了靈魂碎片她就開始做噩夢,每次夢的都很零碎,醒了也記不大清楚,唯獨這次格外清晰。
夢裡女孩的絕望綿延都了夢外,讓她的胃隱隱有些不適。
她試圖想起女孩的樣子,卻完全想不起來,夢裡的她似乎一直都是女孩的視角,除了看到手腳又瘦又小,別的什麼都沒看到。
手機嗡嗡了幾聲便斷了,顧朔風回撥了過去。
「到家了姐姐?」
於星瀾的聲音帶著一絲惺忪,像是剛在車上睡醒。
「把你吵醒了吧?」
「沒有,接不到電話我怎麼睡得著?我剛剛只是去洗手間了,碰巧你就打了過來,我還說第1聲就要接起來呢,氣死了。」
嬌嗔的語氣,冷漠的臉,嚴重的不協調,卻又詭異的協調。
不知是被夢影響還是其他什麼原因,顧朔風突然對眼前的一切有些厭煩,尋找碎片也好,做任務也好,所有的一切都很厭煩。
她突然有些不想再繼續尋找碎片,她也從來就沒怕過什麼魂飛魄散,找不找碎片對她來說其實根本無所謂,她只是……
想到大姐她們,顧朔風因為碎片融合帶起的煩躁,漸漸沉澱下去。
沒有誰能左右她的情緒,哪怕是她自己的碎片。
掛了電話,顧朔風重新躺好,閉上眼,月光不知什麼時候挪了位置,睫尖刷著月輝,呼吸漸漸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