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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徐汀蘭家門口,芝芝蹭掉額角的冷汗,撫胸勉強穩下心神,這才按了門鈴。
等了片刻,門吱呀而開,徐汀蘭憔悴的面容出現在鐵網後。
「芝芝?」徐汀蘭強打精神開了門,「這麼晚了,有事嗎?」
「晚,晚嗎?才九點吧?」芝芝不自然地笑了下。
借著屋裡明亮的白熾燈,徐汀蘭仔細看了看芝芝的臉。
「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
芝芝下意識抬手摸了摸,「有,有嗎?可能是我走得太快了。」
徐汀蘭不疑有他,側身讓開路。
芝芝勉強穩著呼吸往裡進,緊張地忘了手裡的豆漿,砰地一聲撞在了門框上,單薄的塑膠袋扯斷,她下意識趕緊用手摟,沒摟住,紙杯摔在地上,豆漿汁撒了滿地。
徐汀蘭蹙眉問道:「你到底怎麼了?怎麼心神不寧的?」
芝芝摟著空掉的塑膠袋乾笑了兩聲,「我,我是擔心你,怕你再自己隨便亂來,你給我發的那個錄音是什麼意思?你想幹什麼?」
徐汀蘭俯身撿起豆漿杯,連同芝芝手裡破掉的塑膠袋一塊兒丟進垃圾桶,回屋拿了塊乾淨抹布和小盆出來,蹲下擦地上的豆漿汁。
「我想找個律師,好好打這場官司。」
「我哥不是已經在幫你處理了嗎?不用你操心!」
「可我必須自己來,我恨。」
芝芝低頭看著她擦地,腦子亂成一團,「你恨……誰?」
「都恨,王建飛也恨,陳希瑤也恨,我恨他們兩個。」
徐汀蘭的語氣很平緩,根本聽不出那種恨之入骨的磅礴,淡得就像拉家常。
芝芝道:「其實……我來還有件事想跟你說。」
「什麼?」
「就是關於你的錢和房子,我哥說有眉目了,這幾天就能給你要過來,你……你也不用說什麼恨不恨的,總歸不管他們騙了你多少,一分不少都會還回來的,包括你的畫,所有的都會還回來的。」
「所有的?我的感情還得回來嗎?」
徐汀蘭抬眸望向她,唇角帶著柔軟的笑,眼眶卻紅的可怕。
「我試過了,我已經把我的底線一拉再拉,拉到不能在低,只要她願意跟我在一起,之前所有種種我都可以不在意,甚至她不愛我都沒關係,我們各取所需,我要她的人,她要我的錢,這種地步我都能勸自己接受,可……」
徐汀蘭低下頭,把那濕噠噠的抹布移到小盆上方,使勁擰一擰,奶黃的豆漿嘩啦啦流進盆里,她擰乾抹布繼續狠狠擦著地磚。
「她居然說出那樣的話,簡直太可笑了,她以為我會答應嗎?不可能的。
既然不能愛,那就恨,恨比較容易。
我恨她,我恨她和王建飛,我要告他們,讓他們坐牢,我要奪走他們的一切,讓他們後半輩子都活在悔恨中。」
芝芝從沒見過這樣的徐汀蘭,看似冷靜,可微表情中卻透著極致的癲狂,她不敢想像這種狀態下的她,如果突然知道陳希瑤出了車禍,甚至死了,會變成怎樣?
不,不行,必須先瞞著,等蘭蘭情緒徹底平復下來再說。
芝芝裝模作樣摸出手機,給馬望野撥過去了電話。
「喂,哥,蘭蘭的事到底什麼時候能有結果?別說就這幾天,我要確切時間!」
馬望野聽出了不對,蹙眉道:「有什麼回來再說,別自作主張。」
「什麼?!」芝芝裝出一臉驚喜的樣子,「畫已經要回來了?!錢明天就能到帳?!哎呀我的哥!你可真是我親哥!辦事太有效率了!」
不等馬望野那邊回話,芝芝啪的掛了電話。
她探手拽起徐汀蘭,強迫自己笑得春光燦爛。
「畫已經要回來了!就在我家二樓書房放著!那600萬,陳希瑤說了,只要你能不告她,她明天就還給你!」
徐汀蘭拎著再度浸飽豆漿汁的髒抹布,微微側頭,眸光幽沉地望著她。
「畫……要回來了?」
「對!」
「什麼時候要回來的?」
「就……就剛才!」
「怎麼要回來的?」
「我……我也不太清楚。」芝芝支吾著兩手指了指電梯方向,「等我回去問問我哥,我哥辦事靠譜的,你放心。」
好巧不巧,她指著電梯,電梯叮的一聲到了,鄰居老兩口從裡面出來,邊翻找鑰匙邊嘖舌。
大爺說:「流了那麼多血,不知道能活成不能了。」
大媽道:「不好說,我看她高跟鞋都撞飛了一隻,老話不常說,鞋撞飛了就是要死人嗎?」
芝芝猛地縮回了手,臉色瞬間慘白,推著徐汀蘭就往屋裡進。
徐汀蘭按住了她,看了眼芝芝明顯躲閃的神色,又隔著紗網望向老兩口。
大爺感嘆:「真是人要倒霉,喝口涼水都塞牙,誰能想到車能衝到便道上?那麼漂亮的姑娘,年紀輕輕的,就這麼死了,真是可惜。」
大媽突然頓住了腳,臉色有些難看,扒著大爺的肩膀,接連拍了他好幾下嘴。
「呸呸呸,別胡說八道!人家姑娘說不定能搶救過來呢?」
隨即趕緊抱著手四下拜了兩下。
「姑娘姑娘,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你要真出了什麼事,冤有頭債有主的,你可千萬別來找我們兩口子!我們就是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