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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點兒也不懷疑,等這最後一個世界結束,顧朔風絕對會拍拍屁股馬上走人,即便在街上遇到了,她也會當作沒看見,頂多說一句……
——許輕嵐是誰?我認識嗎?不好意思,好狗不擋路。
聽起來像是笑話,可許輕嵐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局面,起碼她還能偶遇到她,而真正的現實往往更讓人絕望。
真正的現實可能會是,顧朔風徹底從她的世界消失,就像從徐汀蘭、於星瀾、棲烑的世界消失一樣,不管她多痛苦多絕望哪怕想她想到發了瘋……窮盡一生也不可能再見到她。
顧朔風是空間守護者,是域尊,好了不起,呵呵。
人家再怎麼無情,再怎麼殘忍,再怎麼玩弄她的感情,她又能把人家怎麼樣?
她甚至連指責的權利都沒有。
她區區一個凡人,拿什麼留住一個堪比神明的存在?
她對顧朔風而言,只剩下這最後一點剩餘價值,一旦馮卓然的任務完成,她就會被顧朔風棄如敝履,連多看她一眼,恐怕都會覺得髒了自己的眼。
許輕嵐從來都不是個強求的人,她不會莽撞冒進,也不會怯懦不前,她喜歡綜合權衡,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出最優結果,如果這樣也不行,那就放棄,不撞南牆不回頭太傻了,人要量力而為。
她原本以為自己還有機會,哪怕被騙,被利用,她也願意試一試,萬一……萬一顧朔風就愛上自己了呢?
不要很多,哪怕一點點,只要一點點,足夠她有資格留在顧朔風身邊就夠了,她會窮盡一生慢慢把這一點點變成一大點,兩大點,很多很多點。
可她顯然高估了自己。
三個世界過去了,三輩子,加上原世界,四輩子,她都沒能讓顧朔風在拋棄她的瞬間猶豫哪怕一秒。
現實世界不是玄幻,她不可能像棲烑那樣拼命修煉升級,最終踏破虛空,還能追著顧朔風跑到下一個世界。
她生活的世界,就是一個普通世界,沒有神鬼,不能修煉,更不可能攔住神明一樣的顧朔風。
她現在已經撞了南牆,還撞了三次,是時候清醒過來,收回自己的心,趕緊完成任務,從此和顧朔風橋歸橋路歸路,這樣才是最好的結果。
明明什麼都清楚,可她……做不到……
很多人都說,愛情就像賭博,賠得越多越不甘心放手。
或許是吧。
她賠掉了她所有的感情,痛苦了三輩子,為她瘋過,也為她孤獨終老過,為她甚至差點放棄底線,連三人行大被同眠都能接受。
她把所有的賭注全都壓在了她身上!
她的尊嚴、驕傲、原則、底線……全都在顧朔風身上!
現在讓她放棄,怎麼可能?
她做不到!
她是家中長女,下面有兩個家族遺傳病的弟弟,智商低下,幾乎沒有自理能力,父親承受不住家庭重擔,離婚再娶,只剩母親一個人勉強支撐。
很多時候,她都懷疑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不是虛擬的?這麼狗血的事情,怎麼偏就讓她遇上了?
可不管是不是虛擬的,一天不吃飯她就會餓,血流出來也是真的會疼,她的生活總還是要繼續。
那時候,看著母親那麼辛苦,她也曾問過她,明明二弟的撫養權在父親那裡,為什麼不把二弟給父親?
母親笑著說了一句話,許輕嵐當時不懂,現在卻是懂了。
【如果放棄和堅持一樣痛苦,為什麼還要放棄?】
母親沒有放棄是對的,如果跟著父親,二弟絕對活不到成年,可在母親這裡,他和三弟至今依然活得很好。
許輕嵐望著眼前這個讓她恨到恨不得同歸於盡,卻又愛到捨不得傷她一根毫毛的女人,知道堅持下去會很痛苦,也知道將來很難有什麼好結果,可放棄和堅持一樣痛苦,她為什麼還要逼自己放棄?
至少現在,她還能抓住她,還沒到她放不放棄都再也見不到她的時候,如果現在錯過了,她會後悔一輩子。
劉小蝶很年輕,經常唱歌跳舞,身子骨也不錯,緩了沒多大會兒,捆綁的酸麻感就過去了。
眼前的局面幾乎沒有懸念,如果是真正的劉小蝶,肯定下不去手捅自己,她只會跪地求饒,趙叔不插手的話,這一招確實有用,可趙叔不可能不插手,他是馮正德專門交代來輔佐馮卓然的。
求饒是沒用的,等於走了原主的老路,顧朔風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避開要害,捅自己一刀。
反正她現在沒痛覺,主動捅一刀能博取女主最多的原諒,還能堵住趙叔的嘴,一箭雙鵰,何樂而不為?
顧朔風靠著十字木架,稍稍站直了些,腳上的高跟鞋早就丟了,她穿著單薄的絲襪站在潮冷的泥地,攥了攥手中沉甸甸的短刀。
「卓然……對不起……來世咱們再做好姐妹!」
泫然欲泣的臉孔,凍得隱隱泛白的臉頰,潔白的貝齒顫在唇間,水藍色的府綢旗袍暈著薄光,顧朔風兩手反抱著短刀,照著自己的小腹狠狠紮下!
噹啷!
許輕嵐一把拉住了顧朔風的手腕,短刀慣性甩了出去,撞在一旁磚牆,又掉在地上。
顧朔風微微睜大眼,身形被許輕嵐拽得歪斜,幾乎趴進許輕嵐懷裡,識海里的系統提示叮叮個沒完,一會兒漲一會兒降,反覆了好幾次,不是系統壞了,就是女主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