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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虛子突然動了動眼皮,似有所感朝他撩了下眼皮,四目相對,周道子微微頜首,面帶微笑。
靈虛子回頭一個商業微笑。
笑罷轉眸,再度老僧入定般死盯非盯著通天鏡,看似勝券在握毫不關心獵煉,實則肚子裡的腸子肝子全都轉筋般纏巴在一起。
——那小奶娃怎的回事?沒事瞎跑什麼呢?!真不要命了?!!
——不過她跑了近一個時辰也沒遇見一隻妖物,這氣運也實在沒誰了,換成旁的低階弟子這般單獨行動,只怕早入了妖腹。
——她這麼一跑,周道子那雜狗子定是懵了,不管他打得什麼主意,起碼再給馳鈺下絆子他得掂量著點兒。
靈虛子越想心情越複雜,不知該欣慰棲烑的氣運,還是該愁她這麼亂跑早晚出事,或是得意成功弄糊塗了周道子。
掌門之間的暗鬥無聲無息,結界中跟蹤的傲劍宗弟子卻遇到了實打實的難題,他們是跟蹤棲烑還是不跟?是多派人跟還是少派人?
為了不被人察覺,周道子統共只派了三人,本都是跟蹤馳鈺與棲烑的,如今兩人分開了還怎麼跟?
眼看小棲烑越走越遠,領頭的糾結了片刻,決定兵分兩路,他同一人跟著馳鈺,另一人跟著棲烑。
棲烑毫無所覺,東轉西轉找妖物,越轉越找不到。
她本就心急,加之半妖腿腳靈活,原本走了整整一日才走完的路程,她一路暢行無阻還是下坡路連滑帶跑的,不過三個時辰便快到山腳了。
小棲烑:……
妖物都死絕了嗎?快來吃我啊?!!
這可怎麼辦?重新再折回去?
小棲烑扁了扁嘴,一屁股坐在了一旁枯葉堆。
累死了,打死她也不跑了,就這麼坐下來守株待兔多省事。
左右蹭了兩把額角細汗,小棲烑的左手頓住,緩緩移到眼前。
這是……師尊幫她長出的……
小棲烑心頭冒出了難以言說的情緒,酸酸的澀澀的,似乎也有些……甜甜的。
昨日蘇成仙那般詆毀師尊,還說師尊並非真的疼愛她,不然何以不管她的斷臂?
她其實……那瞬間是動搖了的,畢竟……她與師尊之間是利益關係,師尊原本也不是真的疼愛她。
可她萬萬沒想到,再一睜眼,胳膊便長了出來。
不是因為蘇成仙說了那樣的話師尊才幫她長出的,是……是早在離開清平宗時師尊便餵了她續骨丹。
若非蘭鳶師姐告知,她本還不知曉。
她……實在不該,不該懷疑師尊的。
師尊……
對不起……
「si……咳咳……sizen……咳咳咳……」
夜靜林深,枝葉依然濃密,遮天蔽日不見皓月,只偶爾幾處漏下淡淡月霜,小棲烑嚶嚶學語的沙啞嗓音低低迴蕩,音調不准,平仄不分,舌頭仿佛燙過了似的,卷都卷不起來。
腐草為螢,幽綠光點散浮在她身側,不時恍過她瓷白的小臉,一張一合的小小唇瓣,還有那熒著微芒的美眸。
夜,越發幽深,林,靜得詭異。
忽然,頭頂樹冠沙沙,不等棲烑抬頭,一道黑影從天而降,猛地將她撲倒!
猙獰的獠牙張開,滿嘴腥臭,熏得棲烑眼都睜不開,瘋狂噴灑的氣息照著她的脖子直咬了過來!
靈符!
她的靈符!
小棲烑迅速探手祭出靈符,剛想掐訣捏碎,耳旁突然乍起一聲喪家之犬般的哀嚎。
小棲烑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身上一輕,那狸貓精耷拉著耳朵夾著尾巴灰溜溜轉身跑了。
棲烑:???
不止棲烑覺得莫名其妙,通天鏡外眾人更是莫名其妙。
「這,這到底怎麼回事?那狸貓精為何突然跑了?」
觀戰弟子交頭接耳,棲烑是整個獵煉場修為最低的,跟凡人基本無異,原本眾人對她就有幾分好奇,她半夜獨自跑走就更惹人注目了,不少人一直關注著她。
觀戰弟子不知為何,顧朔風卻是再清楚不過。
棲烑身上那上品法衣,可是她專門做了手腳的,有極強的吸附異味的能力。
棲烑在地上躺了許久,見那好不容易跳出來的唯一一隻妖真不打算回來品嘗她這個美味了,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爬坐起來,只恨自己手腳不夠快,早一息捏碎靈符她也就出去了。
可那狸貓精為何突然跑了?
小棲烑就地盤膝坐好,回想了下方才情形,突然狐疑地抬臂嗅了嗅自己的袖角。
好濃的驅異香味!
小棲烑心頭一跳,胃中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吐了,趕緊揮開了胳膊。
定是方才離篝火太近,香味沁在了衣衫上,她聞久了習慣了,所以一時沒察覺到。
難怪一路都不曾遇到半隻妖物,越是高階妖物越是嗅覺敏銳,方才那狸貓精大概才剛練氣,湊近了才嗅到味道,以為她是什么元嬰大能,後知後覺被嚇跑了。
小棲烑完全不曾懷疑自己師尊,想明白是這法衣緣故後,都想當場脫掉了。
想了想,不行,若真脫了,如何解釋?
再一想,這般脫自然不行,可若是……找條小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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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不解釋……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