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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解釋就是, 棲烑的五靈根太廢, 機緣也太差, 甚至說不得上輩子纏了什麼太重的因果,這輩子天道都不收, 所以才會被掀出去。
不管旁人如何譏諷嘲弄, 小棲烑始終無動於衷, 甚至都有人嘲諷小棲烑說不得就是個不會說話的傻子,不然何以抱個石頭就想登仙?
他們哪裡曉得,對受盡折磨的小棲烑而言,再難聽的話都如蚊蟲哼哼,根本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實質性傷害。
小棲烑抱著灰石,謹慎的一隻腳放上台階,灰石慢慢壓到腿上,居然真的把懸浮的腳壓了下去。
小棲烑心中歡喜,卻不敢放鬆警惕,另一隻腳也跟著抬上,全身的重量都隨著懷裡的青石往下墜。
「穩住了!」
所有人都瞪圓了眼。
「她這樣上不了幾級的,肯定馬上就得滾下來。」
「附議。」
「我也附議。」
「我賭不超過十級!」
「傻不傻你?這邊賭局還沒開,那邊她就滾下來了,誰跟你賭?」
「別吵吵,快看!她已經上到十一級了!!」
「走了狗屎運,我賭她超不過五十級!」
方才開賭局那人趕忙吆喝:「有沒有人要押她?她若能爬到頂峰,一賠百!」
「切!一賠千也沒人賭!她若是能爬上內門,老子脫光了衣袍滿地學狗叫!」
「這可是你說的?!」
「對,老子說的!」
莊家不甘心地又吆喝了聲:「真沒人押嗎?一賠千!真一賠千!」
沒人理他的茬,大傢伙的注意力都被通天鏡中的白鬍子老者的異狀吸引了過去。
那老者突然瘋了一樣狂揪自己鬍子,成把成把的鬍鬚落在地上,下巴的松皮被扯得變型,毛孔沁出血液。
走在他他前面兩級的小姑娘注意到了,焦急地倒轉回來阻攔,看嘴型像是在喊爺爺。
老者強行扯拽,滿下巴的血,小姑娘阻攔不住還險些被老者推下天梯。
萬般無奈,小姑娘摸出了老者的靈符塞進他手中,老者撕扯間碾碎靈符瞬間傳送回療傷法陣。
老者這才清醒過來,趕緊鬆了只剩沒幾根的白須,垂頭嘆息,只道此生再無機會。
莊家眼珠一轉,故意湊到老者跟前吆喝:「壓小女娃以一賠千!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老者一個激靈轉回身。
「當真一賠千?」
「當真!清平宗門前不敢誑語!」
「那我賭了!」
老者只當莊家說的是自家孫女,當即摸出身上僅存的一塊下品靈石押了上去,暗忖,孫女若登上內門,那便是雙喜臨門,若不能,只當幫孫女搏個好彩頭。
莊家笑眯眯把那靈石扔進錢袋,感覺自家的荷包又鼓了不少,心情大好,指了指剛爬到二十二級的小棲烑。
「你真有眼光,看到沒?後來者居上,她都爬到二十多級了!」
老者回頭一看,怎麼是她?她不是走了嗎?!這小丫頭片子要是能爬上,他早就飛升成仙了!
老者此時才知上當,頓足捶胸,心疼自個兒那唯一一塊靈石,心知送到狼嘴裡的肉肯定是要不回來了,便想著改押自個兒孫女,剛說了一句,便被莊家狠狠嘲諷了一頓。
「落子無悔,爬不上天梯,起碼這點信義得有吧?」
「就是就是,可別虛長了這麼大歲數。」
旁邊一堆看熱鬧地暗暗譏笑老頭傻,也有幾個押了老頭能登上內門的,賠了靈石心疼的要命,暗暗咒罵了老頭幾句,也跟著附和老頭不講信義。
老者再怎麼後悔也只得閉了嘴,專心盯著自家孫女。
瘦高個和那十一二歲的小姑娘都挺穩健,眼看已經爬過了一半,眾人專注地盯著他們,不知不覺日落西山。
有沒參加賭局的人頂不住飢餓先行離開,陸陸續續又走了些人,參加賭局的卻不肯走,有的是自備了乾糧,有的是想贏靈石,有的則是想親眼見證成功,總之大部分還是留了下來,誓要堅守到最後。
眨眼月上中天,門匾上的大字映得四圍恍如白晝。
通天鏡里,瘦高個勉強還能行走,那小姑娘卻汗如雨下雙腿灌鉛,費盡全力也抬不起腳,爬天梯是不能坐下休息的,她只能按著膝蓋勉強喘著口氣。
走在前方的瘦高個突然抱頭蹲了下來,昏昏欲睡的眾人一個激靈醒了,看那瘦高個瘋了一樣對著空氣連踢帶踹,經歷過的眾人都清楚他這是遇到了幻象。
幻象多為心魔,或是心中最期翼,或是最恐懼,也或是最不願面對的,能破除心魔幻象者,寥寥無幾。
那小姑娘也顧不得喘氣,平移著躲到一旁,生怕殃及池魚。
眾人都為瘦高個捏了把汗,卻沒注意,通天鏡一角緩緩爬上來一團小小的影子。
「那是什麼?!」有人驚呼。
眾人盯緊了那影子,走到近前才發覺,竟是早已被眾人拋諸腦後的小棲烑。
小棲烑還抱著那大灰石,走一級,灰石放到上一級台階,人也跟著趴到灰石上喘一口氣,再走再喘,就這般愚公移山似的,一步一個腳印,不急不緩,速度均勻。
小姑娘看到她十分驚愕,瘦高個還在跟空氣撕打著,小棲烑恍如未見,只是稍稍靠了靠邊,依然抱著石頭往上爬。
眾人眼睜睜看著她慢悠悠超過小姑娘,又慢悠悠超過瘦高個,一點點拉開同他們的距離,那五彩斑斕浮著微光的裙擺,仿佛在無聲嘲諷著他們這些資質比她好上數倍甚至數百上千倍的失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