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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趕緊吃完了趕緊去,免得我腿腳不靈快,天黑還趕不到那夾竹林。」
小二的臉裂了。
「不是,您不要命啦?!還是當小的騙您?不信您到衙門口看看去,這個真有告示!」
書生笑道:「我自然信得過小哥。」
「那你還去送死?!」
書生依然笑呵呵:「女子大都喜花,盤踞在夾竹林的必然是個女鬼或女妖,想來必十分美艷,若能風流一晚,豈不又是一樁佳話?」
小二眼如銅鈴,瞪著書生看了半天,惋惜地搖了搖頭。
看著年紀輕輕挺齊整個人,怎的是個傻子?
要不就說酸秀才迂書生,可不就是讀書讀傻了?還想著來一段聊齋志異,就沒想過一口被那女鬼吸乾了血無葬身之地?
書生吃喝罷,背著書簍離開,小二送到他門口,不甘心地又囉嗦了一句。
「公子不再想想?這世上可沒賣後悔藥的。」
書生回頭,夕陽斜落店前,灑在他臉側,平平無奇的面容沒甚特別,可那雙眼透過陽光琉璃般剔透,眸底碎芒仿佛落入了九天銀河,美得噬魂奪魄,乍然便勾走了小二的魂。
書生一笑,眸光驛動,星河萬千,微勾的唇角說不出的狐媚,小二眼直了,剛丟了魂,這會子魄也沒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多謝小哥提醒,後會無期。」
普通的沒有丁點特色的嗓音,莫名透著酥軟,小二痴痴望著書生消失的背影,掌柜接連喊了幾聲都沒聽到,氣得繞過櫃檯親自過來揪他的耳朵,小二這才回神。
方才他是怎麼了?一個普普通通的書生,怎讓他恍了神?
奇也怪也。
……
清平宗,長老殿外。
下了早課的弟子們擠在布告欄前看新帖的告示。
山下五百里外的李家鎮出了邪祟,殺了百餘人,皆血空而亡,黃亓觀築基道長與兩名練氣弟子驅邪慘死,願意接手並能順利驅邪的弟子,可得靈石獎賞。
這種事弟子們早習以為常,平日裡山下百姓來求也都是發了布告欄,弟子們酌情接手,有輕鬆解決得了靈石的,也有自不量力死在山下的。
這次的邪祟出手便殺了百餘人,連築基道長都無能為力,他們這些個普通弟子自然不敢托大,聚堆看了看也就散了。
扈蘭鳶站著看了許久,視線落在那「血空而亡」,突然上前按了手印。
瑩白手印暈起薄光,公告緩緩消失,這任務算是被她接下。
扈蘭鳶轉身離開,一抬頭正撞見馳鈺站在一旁。
馳鈺看了眼那空掉的布告欄,蹙眉道:「這邪祟看著不簡單,你貿然接下,只怕危險。」
扈蘭鳶無所謂地嗤笑一聲:「那又如何?但凡有一絲可能,我也要找到蘇成仙殺了她!」
馳鈺嘆氣:「都一千多年了,說不得她早已老死,與其執著於她,不如好好修煉,莫辜負了明煊師叔對你的期望。」
「修煉?」扈蘭鳶瞟了眼祖師殿,眸光漸冷,「若非傲劍宗虎視眈眈,掌門能任我活到今日?他巴著我趕緊突破增加宗門實力,我偏不突破!我絕不趁了他的心!」
「你這又是何必?」馳鈺無奈道:「大道飛升是你的事,為了旁人止步不前實在是不值得。」
扈蘭鳶卻不以為意:「古往今來飛升成仙的有幾個?大浪淘沙,我可不覺得我能那麼幸運,金丹也好,元嬰也罷,不過是多苟活幾日,沒甚不同,能氣到他便是值了。」
馳鈺見勸她不動,只得道:「那我隨你一道去,互相有個照應。」
話音未落,突然一聲巨響,石破天驚!遠處依稀有強光直衝雲霄!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強光消散,巨響也止了,若非大傢伙兒都是一臉愕然,簡直就像幻覺一般。
靈虛子出了洞府,長老峰主們也都紛紛露面,弟子們更是跑了出來,隨著眾人眺望遠方。
遙遠的天際,烏雲壓頂,電閃雷鳴,乍一看像是百里之外,仔細再看又似乎更遠。
修士雖五感敏銳,可也不是千里眼,能眺望幾十里已是極限,怎可能看到百里之外?
眾人紛紛搖頭,覺得是自個兒想多了,靈虛子卻是擰緊了眉心,眸光陰冷深沉。
岳鵾鵬瞪眼看了許久,詫異了一句:「那仿佛是……軒轅山的方向。」
可軒轅山在千里之外,這裡怎麼可能窺探得到?
靈虛子瞟了他一眼。
「去,探探方才到底是什麼動靜?」
岳鵾鵬領命離開,馳鈺與扈蘭鳶站得遠,並未聽到談話,見再無異象,便回了長老殿取了通行令,又各自給峰里發了傳訊符交代了一聲,直接下山去了。
岳鵾鵬前腳走,靈虛子後腳便回了洞府。
洞府耳室擺著兩盞魂燈,一盞是棲烑的,一盞是弦十的。
當日明煊身隕,靈虛子對外宣稱是被妖修所害,字裡行間都往傲劍宗身上栽贓,傲劍宗也不辯解,他潑什麼髒水他們都接著,顯然已破罐子破摔。
至於棲烑與弦十,他本以為必死無疑,便對外公布他們已死在軒轅山,還藏了魂燈,卻不料,藏至今日還在燃著。
屬於明煊的那一盞早已滅了埋了冢,屬於棲烑的那一盞……青光幽幽,頑強地燒了一千多年。
靈虛子老眼半眯,又瞟了眼弦十那盞,燃得也是相當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