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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粗算來,毘羅已有五千年不曾專門為人煉過劍了。
沒想到今日竟主動提出為這小不點兒煉劍,怎能不讓靈虛子詫異?
修真界第一的煉劍師親口承諾贈劍,若讓旁人聽了去,只怕又要掀起軒然大波。
毘羅走了,掌門垂眸又細細打量了小棲烑幾眼。
——難怪她天梯能攀那麼高,原來是個機緣極好的娃兒,若非資質實在太差,那最後一級必然是能攀上來的。
顧朔風也有些詫異毘羅能出此言,看來毘羅是真十分看重馳鈺這個大徒弟,為替徒弟致歉,竟做出了這種許諾。
不過這樣也好,能徹底打消靈虛子對棲烑登天梯的懷疑。
小棲烑左看看右看看,知道他們是為了她爭吵,卻不明白到底在吵什麼,只能一言不發站在顧朔風身後,仰著小臉撲閃著長睫毛。
馳鈺眼看自家師尊因他受罰,愧疚難當,也知曉師尊承諾煉劍是為了自己,更是無地自容不知該怎麼辦。
靈虛子發話道:「好了,這事便這麼決定了,明日早課當眾驗明正身,都回吧。」
馳鈺劍眉緊鎖,實在不忍心如此傷害小棲烑,盤算著要不要不顧一切當眾發下心魔誓言?
他不怕受責罰,就怕掌門師叔遷怒師尊。
到底要不要?
靈虛子瞥了他一眼,冷眉道:「若你膽敢擅作主張,便讓你師尊代你受罰,以你師尊的修為,少說也要罰他三百祖師棍!」
「師叔!!」
「還不下去!」
馳鈺還想再說,眼前緋袖搖曳,顧朔風探臂攔住了他。
「你先帶著棲烑到殿外候著,我與你掌門師叔有話要說。」
馳鈺自是聽明煊的,領著小棲烑先出去了。
靈虛子方才責罰毘羅不過是做給馳鈺看,這會兒小輩兒們出去,他威嚴的神情也癱了下來。
靈虛子嘆氣道:「我知那娃兒是你帶來的,我這般處置讓你失了顏面,可眼下也沒其他法子,委屈你了師妹。」
「若我有其他法子呢?」
「你有?」靈虛子詫異地抬眸望向她,「什麼法子?」
「馳鈺眼看結嬰在即卻無法突破,必是遇了瓶頸,師兄只消對外宣稱他是為劫所困,需堪破情劫方能大成,而天機演算,棲烑便是他的劫,破解之法便是讓棲烑與他結為道侶,兩人一旦成了道侶,所有謠言便會不攻自破。」
顧朔風說得雲淡風輕,靈虛子卻氣得好懸沒嘔出一口老血。
「你!你莫不是中了那小丫頭片子的邪了?!區區廢靈根怎堪配馳鈺?!」
「不過是緩兵之計,棲烑尚且年幼,只定下婚約便可,至於之後能不能合籍,全看兩人造化。」
「那也不行!待以後悔婚,豈不讓人恥笑馳鈺背信棄義?」
「我這麼做可不全然是為了我,我是為了馳鈺,也為了整個宗門著想。」
靈虛子一怔:「此話怎講?」
顧朔風看了眼殿外遙遙的兩道身影,雖然離得不算太遠,可殿門設有結界,從裡向外看一清二楚,從外向里卻是看不到也聽不到,正適合……胡編亂造。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看來是到了該說的時候了。」
靈虛子專注地盯著她,這開場白已挑足了他的好奇心。
顧朔風輕嘆一聲,美人輕愁,未語已讓人先信了三分。
「師兄可知馳鈺的瓶頸是什麼?」
「是什麼?」
「便是我方才說的情劫。」
靈虛子蹙眉,「你不會想說,棲烑真是他的劫吧?」
「自然不是,他的劫……是我。」
「什麼?!!!」
這話不啻於亂石穿雲!驚濤拍岸!
靈虛子難以置信地瞪圓了虎目:「你?!你怎知是你?!」
「這話要從百年前說起……」
顧朔風胡編亂造了一通,把百年前她等棲烑出世等得無聊跑去閉關,說成是為了避開馳鈺跑去閉關。
她說,馳鈺百年前曾酒後吐真言找她告白,被她斷然拒絕後神傷而歸,後來便卡在了金丹巔峰無法突破。
她猜測此事與她有關,刻意閉關百年,希望能讓馳鈺專心突破。
卻不想,百年之後,馳鈺依然停滯不前毫無進展。
馳鈺是毘羅最看重的徒弟,她身為師叔自然不能放任自流,出了關便馬不停蹄趕去了不周山,拜見梵機老人求算了一卦。
梵機老人言明,她確實是馳鈺無法突破的關鍵,若想破解,要麼遂其所願,也就是與馳鈺結為道侶,要麼……
顧朔風刻意停頓了下,惹得沉穩持重的靈虛子忍不住催促道:「要麼什麼?」
「要麼便向西行,路有一斷臂啞乞,機緣了得,與馳鈺十分投合,不僅能助馳鈺突破元嬰,還能助他化神煉虛成就大道。」
靈虛子捻須沉吟:「那啞乞便是棲烑?」
「正是。」顧朔風淡淡頜首,「梵機老人從無虛言,我不敢不信,卻多少有些懷疑,便試著讓棲烑攀了天梯,果然如梵機老人所言,機緣了得。」
梵機老人的名號響震四海八荒,他只給有緣人卜算,且精準無比,他的話,靈虛子自然深信不疑。
雖說這話是顧朔風傳的嘴,可顧朔風沒有理由為了個廢靈根欺騙身為掌門的靈虛子,且以明煊本人的性子,本也不該衝動之下收個奶娃,有了梵機老人做藉口,反而更說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