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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十蹙眉望著司徒燁,儘量語氣平緩。
「你就這般回的師門?連原身都不化出?我的修為遠在你之上都看不透你的真面目,需得看了天眼才行,元聖宗那些低階弟子是如何認出你的?」
司徒燁怔了下,低頭看了看自己灰藍的書生袍,空氣安靜了數息,她勉強抬頭擠出一抹笑:「我經常這般模樣歷練,所以……」
「所以滿師門的人都認得你這模樣?不可能吧?有那時間一個個解釋自己的身份,直接變回原身豈不省事?何況,哪有回宗門不現原身的?我若沒記錯,元聖宗也有不得在宗門內施障眼法的宗規吧?」
「我……其實我……」司徒燁支支吾吾。
等等。
弦十敏銳地又察覺出了不對。
「你變幻模樣除邪祟可以理解,可你又怎知這邪祟修為在你之上,還專門用了秘術遮掩真身?」
「我那,那只是……小心謹慎,以防萬一。」
「呵!若真是小心,你又怎會獨自前往?就不怕有去無回?」
「我……」司徒燁再度吞吐起來,額角隱約冒了汗。
弦十眼珠一轉,突然轉頭看向怡然品茗的棲烑,微微睜大眼。
「棲烑,我方才就想問你,你追蘇成仙時分明是原身,怎的過來這客棧又變成算命的模樣?你該不會是故意想麻痹司徒燁,讓她忘了自己身上的破綻吧?!」
棲烑微微頜首。
【我打從一開始便沒有信她。】
司徒燁詫然:「前輩這話是何意?既不信,為何放晚輩回師門?」
【我只是想知道你想做什麼,沒想到,竟是想拉攏蘇成仙。】
司徒燁一臉被冤枉的委屈,眼圈隱隱泛紅,原地一個旋身,變回了本來面目,雖不是美得我見猶憐,實在有些平凡,可到底比個大男人哭鼻子賞心悅目多了。
「晚輩從未想過竟被前輩誤解至此,事已至此,越描越黑,晚輩也不多做辯解,前輩想如何,直說吧。」
棲烑淡淡轉開視線,看向一臉迷茫的扈蘭鳶。
【師姐還不明白嗎?司徒燁精通如此秘術,又是化神修為,卻說自己無法神不知鬼不覺逃離若蓮設下的那個小小結界,甚至連發個傳訊符都不能,這是其一。
蘇成仙是合體大能,那洞府是加了多重結界,即便是如靈虛子元聖子這般合體大能,不仔細搜尋也很難尋到藏匿之地,可他們卻同司徒燁前後腳一起尋到洞府,這是其二。
我在洞中明明報給司徒燁的名諱是棲煊,司徒燁也一副不認得我的模樣,靈虛子卻知我也在此,還刻意帶了沒用的紫金爐與歸塵香給我,藉此順利脫身,這是其三。
司徒燁口口聲聲說她回過師門,還尋了不少人幫忙,卻沒有恢復原貌,這是其四。
司徒燁明知我是妖女,還篡位打壓她的師門,逼元聖宗俯首稱臣,她卻毫無反應,就連提到她家掌門當眾搶走蘇成仙,與我等是對立面,她也沒有任何糾結排斥,這是其五。
方才點歸塵香時,她一直都表現的不甚在意,聽八卦似的,可我說起之後的安排,她卻明顯集中了注意力,這是其六。
以上,若只一條兩條也便罷了,這麼多條,你還覺得她沒有問題?】
這話看似是給扈蘭鳶解惑,其實主要還是說給司徒燁,說白了便是,別給老娘裝無辜,老娘門兒清!
司徒燁的臉色果然有些難看,卻還在垂死掙扎。
「我若真有歪心思,又怎會發那心魔誓言?」
棲烑神色淡淡。
【我一直不曾揭穿你,就是想等你這個心魔誓言,你為脫身,也為取得我的信任,只能走這一步。】
【況且,你只是發誓不對不修不利,又不是忠於我,但凡稍有良知都不會打藥人的主意,不動不修對你本就不是難事,你自然可以發誓,若你想讓我信你,除非……你再發一誓,忠於我。】
司徒燁臉色變了又變,抿唇瞪了棲烑許久,忽而慘然一笑。
「前輩是妖,晚輩是人,妖有良善,人有奸惡,晚輩可以摒除偏見與妖為友,卻不能背叛師門拜妖為主,若你們還是不信晚輩,那……」
司徒燁深吸一口氣。
「那便就此別過,橫豎我也決計不會對不修前輩不利。」
說罷,司徒燁轉身便走,不修遲疑了一下,只能跟上。
藥人不能離主人太遠,否則便會七孔流血,劇痛難忍。
扈蘭鳶幾人面面相覷,對這風雲變幻的局勢有點不能適應。
扈蘭鳶著急道:「你不攔著嗎?就這麼讓他走了?他是不會對不修師叔不利,可保不准別人會啊!他就這麼回了師門,絕對會被人發現不妥,那不修師叔豈不是很危險?!」
棲烑並未多言,沖弦十微點了下頭,弦十默契地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好了蘭鳶師姐,相信棲烑,她心中有數的,咱們就按照之前商量的,明個兒一早把夾竹林的事徹底了結了,安撫一下民心,然後回清平宗穩住大局,其他的就交給棲烑吧。」
扈蘭鳶雖還有些不放心,可想到生死不明的師尊,又想到自己弱到爆的修為,只恨自己沒好好修煉,不然就能跟這棲烑一起,也不至於拖後腿。
「那,那你……小心點兒。」
一千多年不見,師姐真的是越來越誠實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