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頁
小五突然話鋒一轉。
「你怎麼想起半夜跟我說這個?我聽大姐說,你要和許輕嵐分手,難不成……你覺得許輕嵐不在乎你,就像不修這樣,所以你才……」
「閉嘴!」顧朔風打斷,「胡說什麼呢?我沒有情根你不知道?我壓根就不愛許輕嵐,許輕嵐在乎不在乎我,我都無所謂的。」
「是嗎?」
「當然。」
「那就好,其實不瞞你說,我們早就覺得許輕嵐變了。
可能是她對你們這段關係看不到未來,覺得疲憊了吧,然後就像你說不修那樣,許輕嵐也是因為情果,累了,不想愛了,卻又不得不繼續愛著,所以就只能讓自己慢慢變得不在乎,不是不愛,只是累了不在乎了。
總而言之就是……真愛而不在乎。
懂吧?」
顧朔風:「……」
自己揣測出的結果,和別人親口說出的結果,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任何一個單獨存在都沒有足夠的說服力,可自己和別人都這麼認為,那……幾乎就是真理了。
所以……許輕嵐是真的……不在乎她了。
繞了一大圈,從白天折騰到晚上,還折騰得的小五差點抑鬱,就為了得出這麼個結論?
顧朔風有些茫然。
她真的是來找小五找認同感的嗎?
還是希望得到小五的否認?
她不知道,她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一切都無法思考,只剩下最後得出的結論。
許輕嵐是真的……不在乎她的。
真愛的前綴好像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
都不在乎了,即便是真愛又怎樣?
情果還在許輕嵐身上,許輕嵐都能做到不在乎,那情果摘了,是不是許輕嵐很快就能堪破情關,從此再不會看她一眼?
小五好像又說了什麼,顧朔風不記得了,她爬上圍欄,縱身一躍,跳下了也不知多少米高的天台,風聲呼嘯耳畔,長發高高揚起,落地時,風能量旋在腳下,鵝毛般落地無聲。
她一路踩著那若有似無的風能量,無聲無息回了家,就像壓根就沒出去過似的,順著陽台窗戶進了屋。
髒兮兮的腳踩過地板,進了洗手間,脫掉身上蕪雜,沖了個澡,濕漉漉的長髮滴著水,她拿著毛巾捂著擦著,突然發現忘了拿乾淨睡裙進來。
無所謂了,反正家裡只有她和許輕嵐。
她赤著身,散著頭髮走出洗手間,地磚很乾淨,就是夜深了,空調還開著,腳踩上去有些冰涼。
冰涼順著腳底心一路蔓延到腳踝,又蔓延到膝蓋,很快連心口都覺得涼透了。
發梢水珠滴滴答答,她卻滿不在乎地坐到了沙發,滴的沙發濕了一圈。
她捂著毛巾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眼角餘光瞟了眼臥室門。
房門緊閉,隔絕了她和許輕嵐。
不知怎麼,她突然覺得擦頭這件事格外地讓人煩躁,她猛地甩開毛巾,向後依靠,就那麼濕漉漉靠在了沙發背。
濕發散開,背後身前到處都是,水珠順著肩頭鎖骨肆意橫流,不只濡濕了沙發,還濡濕了她的胸前腰際,連肚臍身下都濕漉漉的,緊閉的雙腿中間擠出的三角小坑,依稀都積了淺淺的水坑。
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怎麼這麼多水?她洗完頭髮好像忘了擠一擠,沉甸甸的水就這麼噙在她的頭髮里,跟著她走出了洗手間。
她怎麼就能忘了先擠一擠頭髮再擦呢?她到底在想什麼?
三角小坑積的水越來越多,她靠著沙發,攤著雙臂,沒想法子清掉積水,卻反而下意識並緊了腿,還怕它們漏掉了。
月光透窗而落,原本根本落不到她的位置,可夜色漸沉,月亮也傾斜了角度,月光緩慢拉長,月梢終於攀上了她雪白的腿,落在了她半邊身子,連同那三角小坑。
小坑裡水光粼粼,即便她坐著一動不動,坑裡的水也無法徹底平靜,總能攪碎月光。
許輕嵐出來時,正看到她攤開雙臂靠坐沙發,半邊鍍著月光,半邊影在暗影,月光下的身形鍍著細碎水痕,仿佛瑞雪初融化溪流,溪流中還蕩漾著嬌艷的紅梅,與暗影中的模糊對比鮮明。
視線一盪,落在了三角水坑,乍一看,那不像水坑,倒像是反光的鏡子,反著月光,竟還有些晃眼。
許輕嵐沉默了片刻,邁步過去,拿起她隨著攤開的手臂一起攤在沙發的擦頭毛巾,吸掉水坑積水,剛想再幫她擦掉身上水痕,顧朔風突然腿一松,許輕嵐的手陷入坑底,出不來了。
「你……」
只說了一個字,許輕嵐的聲音戛然而止。
顧朔風牽起她的手,貼在自己濕漉漉的臉頰,又順著臉頰一路滑過水痕,停在了最貼近心臟的位置。
「我這裡……有些奇怪。」
墜著漫天星河的眼眸,一眨不眨望著許輕嵐,根本不需要任何言語,只這樣,一足以鼓動許輕嵐狂跳的心。
顧朔風……很美,美到連月光都忍不住駐足,這是許輕嵐最無法抗拒的女人,也是她永遠都無法真正得到的女人。
許輕嵐又試著抽了抽手,沒抽出來,一個深陷水坑,一個被按著不能動。
許輕嵐微垂眼帘,避開顧朔風的目光。
「怎麼奇怪?」
「我也不知道。」
「明天小四幫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