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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而言之,只要一滴半心頭血,一千五百年的修為折算為十五年,飼餵給棲姚,就能讓棲姚原地築基。當然,這只是理論上,實際卻沒這麼簡單。
這十五年修為是顧朔風的十五年,換做棲姚修煉,起碼得七八百年才能修到。
如棲姚這般孱弱的廢靈根,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接收這麼多靈力,只能輔以丹藥,將靈力存儲在棲姚丹田慢慢消化,她再稍加扶持,少則三五年,多則八|九年,基本就消化的差不多了。
刷滿好感值,讓棲姚築基,這就是她帶棲姚來這裡的兩個主要目的。
她是人修,棲姚是妖修,靈氣與煞氣不通,需要丹藥調和才能把修為轉給棲姚,棲姚也必須恢復半妖狀態才能正常吸收這些修為。
留在清平宗是絕不能這樣的,吸收煞氣會釋放出大量妖氣,棲姚絕對會暴露,且不等棲姚吸收完就九歲了,天演便能推算出她的位置,屆時必會掀起爭搶棲姚的腥風,血雨。
想用心頭血,她只能帶棲姚來這裡。
見棲姚睡了,顧朔風撩裙下床,邁步出了竹屋,踏月而行,直入幽篁深處。
幽笙橫斜,竹葉瑟瑟,她行至一處停下,祭出赤焱劍砍出一片空地,席地而坐。
咻!
紫金丹爐自芥子空間飛出,瞬間漲大數十倍,足有一人多高,懸浮在顧朔風面前,玄鐵的爐身雕著真火焰紋,嵌有七七四十九顆紫金吞天石,每一顆都暈著暗沉的流光。
祭出五味玄火,熟練的揮袖開爐,十顆斂煞丹划過流光飛入,懸浮在爐內。
顧朔風並未急著合上爐蓋,手掐蓮花擱在膝頭,雙目謙和,月光斑駁在身,一片竹葉打著旋自頭頂飄落,划過眼前的瞬間,美目陡睜,眸中光痕乍現,那竹葉突然如利刃一般狠狠戳進她的心窩!
「唔!!」
系統親自出馬屏蔽的痛覺,絲毫不覺得痛,可顧朔風還是臉色瞬間慘白,誇張卻又不失隱忍的悶哼一聲。
身後依稀傳來輕微的竹葉沙沙聲,顧朔風只當沒聽見,長指一松,竹葉帶著心頭血飛到丹爐上空,啪嗒,啪嗒,滴下兩滴猩紅的血珠。
血珠暈著碎芒滴在那十枚聚攏的斂煞丹上,十丹合一丹,赤芒如烈陽,唯當,爐蓋扣上,五味玄火焚燃爐底,爐下枯葉被跳動的火焰帶的四處翻滾,卻未點燃半分。
顧朔風抬臂操控著爐火,絲毫不敢懈怠,增一分減一分都會毀掉這爐丹藥。
月色漸沉,萬籟俱寂,除了竹葉沙沙,只剩玄火跳動的呼呼聲,還有若有似無的兩道呼吸 。
臨近卯時,顧朔風突然猛地一揮玉臂,爐蓋掀起,濃霧滾滾而出,一枚泛著猩紅光痕的丹藥懸浮在爐中。
顧朔風莫名想起某個冰冷又奇怪的女人,被綠了什麼反應都沒有,不罵她不打她,也沒瘋狂咆哮體,就把她關了小黑屋,自已大半夜不睡覺循環了一夜《葫蘆兄弟》。
怎麼?想拿她煉七心丹嗎?
變態的想法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樣。
收了丹藥和丹爐,顧朔風撐身而起,佯裝踉蹌了下,勉強扶住一旁細竹,待林中黑影跑遠了,這才施了個輕身訣,不緊不慢走出了竹林。
剛取了心頭血,又如此揮霍精力與靈力,雖然有系統屏蔽痛覺,可還是擋不住顧朔風難看的臉色。
尤其這會兒正是月色西沉,朝陽未出,天將亮不亮之時,那灰敗的光線落在臉上,越發顯得慘白的臉色更加慘白,白得透明,白的帶著一絲病態,仿佛一口氣喘不到頭便會香消玉殞似的。
顧朔風推門而入,回身又小心關上了門,剛要往裡間走,小棲姚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穿上鞋便要過來。
顧朔風頭也不回喝道:「不准過來!「
腳步聲果然停了,小棲姚的呼吸凝滯了片刻,再吸氣時,一口氣顫了數下才順暢。
顧朔風摸出那丹藥,隨手向後一丟,骨碌碌滾到棲姚腳邊。
「吃了,順著溪流跑三圈。」
棲姚俯身撿起的工夫,顧朔風已入了內間。
小棲姚帶著利齒的小爪子捏著那枚帶著餘溫的丹藥,視線逗留了片刻,又抬眸望向內間門,直勾勾望了許久才將那枚丹藥塞進嘴裡,轉身開門,踏著黎明第一縷陽光跑去小溪邊。
顧朔風靠著門板,聽到她出去的聲音,這才上了竹床調養生息。
小棲燒四肢著地,小獸般奔跑在溪邊,日頭自東而起,自西而落,溪水粼粼,長草萎萎,鳥雀結伴飛過,遠處稀疏的矮樹叢後,一隻兔子彈出毛茸茸的長耳朵。
小棲姚無心欣賞,只跑著,不要命地狂奔,髮帶高高揚起,碎發撲簌臉側,眸中水霧氤氳著,不等流下便被風吹開,只剩通紅的眼眶。
——師尊以血煉丹餵她,究竟是為了什麼?為了她早日結丹,早日剜她的心嗎?
棲姚從未像現在這般難受,哪怕是生死交關之際也沒這麼難受。
師尊為何不讓她過去?
不想讓她發現她的不妥嗎?可她為何要遮掩?
怕她追問她為何臉色不好?還是不想讓她擔心?師尊為何這樣?為何總這樣?!!!
既是想剜她的心,何必還要對她這麼好?既對她好,為何還不讓她知道?
師尊到底想怎樣?!
小棲姚很煩,很難受,她不想去想這些,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