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馳鈺臉色慘白,難以置信,他不甘心最後一絲希望破滅,又追問道:「什麼邪念?棲烑對師叔生了什麼邪念?」
顧朔風垂眸,細膩的指尖抿了下唇角再度沁出的一絲血痕,沒有正面回答。
「是我沒管教好徒弟,還望你幫我們保守秘密。」
「哈,哈哈……」
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馳鈺恍惚地笑著,似乎還點了頭,也不知顧朔風后面有說了什麼,只搪塞著,頭重腳輕上了昊天劍,跌跌撞撞回了洞府。
被半路甩下昊天劍的蘇成仙一路緊追,還沒追到後山便見馳鈺迴轉,跟著他也回了洞府。
「怎樣?仙兒沒騙師兄吧?」
馳鈺神情怔愣,呆坐 石床,好久都沒有動一下,連眼仿佛都不眨了。
蘇成仙「喂喂餵」連喚數聲,又拿手在他面前搖了又搖,見他始終沒有反應,心有不甘卻又沒有辦法,只得跺了跺腳先行離開。
馳鈺恍惚了許久,忽覺手中仿佛多了什麼,低頭一看,是一枚傳功符。
這是明煊師叔送他的傳功符,符紙連接師叔,危難之際可借來師叔修為逢凶化吉。
這聽似不算什麼,只是借點修為而已,且一張符只能用一次,一次只能撐六個時辰,可這實際卻是修真界最貴重的禮物。
修為借予旁人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在旁人使用的過程中,自身修為會降至最低,隨便一個練氣弟子都能將其殺死。
置自身與險境,幾乎相當于贈命予對方,不是最貴重的禮物還能是什麼?
古往今來,肯贈此符給旁人者,屈指可數。
可明煊贈給了馳鈺。
馳鈺高興嗎?
不!
馳鈺一把按住心口,靈魂深處攢動著狂躁的情緒,難以言喻,瘋亂暴漲,眼看便要壓制不住!
——她根本就不在乎你,她在乎的是她那個小徒弟,你看,她為那小徒弟贖罪,連傳功符都捨得給你,你在她眼中一文不值!
不!不是的!師叔是因為信任我才給了我傳功符,換做旁人,師叔絕不會給的!
——信任?呵呵,那叫信任嗎?那是看不起你!你就是個懦夫!孬種!只能眼睜睜看著心儀之人滾進別人懷裡卻只會當只縮頭烏龜!
不!我不是!我沒有!師叔選誰那是師叔的自由,我如何能強求?
——你忘了嗎?她曾經說過,為了在意之人,做什麼都是理所應當,若連在意之人都無法得到,便是飛升大道又有何意思?
師叔明明說的不是這一句!
——何必自欺欺人,是不是這一句要緊嗎?要緊的是她為了得到棲烑什麼事都做的出來,那麼你呢?你又能為得到她做些什麼?
我……
——你不覺得奇怪嗎?這麼多年來,棲烑從未提過悔婚,為何師叔一出關棲烑就堅持悔婚呢?
馳鈺蜷縮在石床上,死死按著心口,冷汗層出,渾身發抖,他不知道,他想不明白,他腦袋快炸掉了!
心魔依然在煽動著他。
——當年那婚事,明顯是掌門逼迫了師叔,師叔迫於無奈才答允,如今為得到棲烑,她不好親自出面,便引誘棲烑,再讓棲烑鼓動你,從而達到退婚的目的。
——她這麼做,就是為了得到棲烑!為了得到她在意的人!
——你呢?你為得到她做了什麼?
——你看看你這樣子,還自詡君子,你就是只骯髒鼠輩,只能蜷縮在無人角落瑟瑟發抖,眼睜睜看著心儀之人從指尖溜走,卻什麼都不做!
——窩!囊!廢!!
馳鈺腦中不斷浮現顧朔風與棲烑甜蜜的畫面,從幼時棲烑趴在顧朔風胸前,到大比擂台棲烑摟著顧朔風的腰肢,再到顧朔風沾血的唇角,最後定格在那仿佛任何人都無法插足的相攜畫面。
為什麼?
為什麼棲烑可以他不可以?!
棲烑可是師叔的親傳弟子,位同親女。
他再怎麼算也是旁支,還是男子,怎麼都比棲烑更有資格。
他不是窩囊廢!他不能什麼都不做!
蜷縮在石床的馳鈺猛地張開眼,額角青筋暴凸,眸中血光乍現!
他信手掐出一個傳訊符,金色流光悄然飛出結界,直飛到了妄熄閣。
棲烑正在院中布她新學的結界求顧朔風指點,扈蘭鳶也在一旁翹首看著,心中暗嘆棲烑的精妙,以往自己怎會覺得她是個無能廢柴?
傳訊符飛來,金芒落在顧朔風指尖,隨著星塵緩緩消散,傳音也悉數入了顧朔風的耳朵。
自然,旁人是聽不到的,傳訊符只有收訊人可聽到。
顧朔風沉吟了片刻,那邊棲烑已布好法陣,青衣裊裊地立於陣旁,期盼地望著顧朔風。
顧朔風信步過來,施了幾個破陣訣,法陣紋絲未動,讚許地點了點頭。
「不錯。」
棲烑抿緊嘴唇,不想在師尊面前太過孩子氣,拼命隱忍著笑意,可再怎麼隱忍也遮不住唇角那淺淺的梨渦。
顧朔風莫名想起了當年初遇棲烑,那敢與禿鷲妖對咬的狼崽子仿佛已隨時間磨滅。
顧朔風又一個回手,一隻火鳳長嘶一聲直入雲霄,再從雲端墜落,帶著團團火焰,轟地一聲穿透法陣,火鳳投林,圓弧法陣乍起光暈,仿佛載滿火苗的幽藍水晶,咔咔繃出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