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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沒跑兩步就撞進了一道軟玉溫香的懷抱,勉強抬眸望去,大姐美艷絕倫的臉映入眼底。
「讓……讓開!」顧朔風孱弱的叫囂,絲毫沒有威懾力 。
大姐拖住她軟墜的身形,蹙眉斥道:「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兒!你可是域尊!活了九萬多年的域尊!見過了多少生死?!這麼點小事都抗不過去?!」
小事?什么小事?
別說小事,即便是天大的事,還有她顧朔風在意的嗎?
沒有的……
沒有……
顧朔風眸底空洞,神色恍惚,虛軟地搖著頭,臉上掛著這些日子以來從未落下的恍惚笑容。
「我不懂……呵呵……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你讓開……我困了……我要回家……睡覺……」
「回家?回哪個家?」
「回……」
回哪個家?
她也不知道。
她的家在哪裡?
原本是在別墅里。
可現在那已經是小四和她老婆的家。
大姐二姐也都各自有了家,小五也一樣,只有她一個人……好像……沒有家……
可她原本有家的,她明明記得她有的!
她記得有一個人……不管多晚都會等她回家……
有一個人……不管她怎麼無理取鬧都會寵著她……
有一個人……哪怕經歷了幾世的折磨,依然愛她……
有一個人……她說……如果堅持和放棄一樣痛苦,為什麼要放棄?
就是這個人……愛看葫蘆娃……
還是這個人……臉皮厚得像城牆,不管怎麼情緒激動都不會臉紅……
依然是這個人……無聊無趣還木訥,除了臉好看,幾乎沒有任何優點,卻讓她守了十多年都沒有膩……
不,不對……
不對!
她膩了,她對她沒有興趣了,一點兒也沒有了!
這太可怕了,真的太可……
不,不是可怕,是可笑才對……
她原本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膩的,她也永遠不會摘了許輕嵐的情果。
可為什麼突然就膩了?為什麼這麼毫無徵兆?
今天她可以突然膩了,那是不是也意味著,某一天,她會毫不留情摘走許輕嵐的情果?
不……不可以……不可以這樣……
她必須趕在這一天前把許輕嵐趕走,起碼……起碼還能保護許輕嵐不受……
不是……錯了……她到底在想什麼?
她不能不摘情果……
大姐哭了……沒有許輕嵐的情果,大姐永遠都不會安心……
大姐和許輕嵐,她必須選一個……
她選擇了食言,自己對自己食了言。
說好了絕對不種許輕嵐的情果的,她食言了……
「嘔!咳咳……唔嘔!」
剛剛止住的乾嘔再度席捲而來,胃袋抽搐的幾乎痙攣,她嘔得滿臉通紅,眼角沁淚,幾乎不能呼吸,卻依然只是乾嘔,什麼都沒能嘔出來。
無數畫面在她腦海中瘋狂旋轉,有她一絲不|掛靠坐沙發的,有許輕嵐溫柔地幫她吹著頭髮的,還有許輕嵐發瘋啃咬她的……最後突然定格在許輕嵐趴在廢墟中半闔著眼眸一點點散如星塵。
顧朔風渾身虛軟,全靠大姐兩手架在她的咯吱窩下,她才沒有跌躺在地。
她想捂一捂自己的胸口,她覺得整個胸腔劇痛無比,不,不只是胸腔,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的。
許輕嵐還在咬她嗎?
許輕嵐就是只瘋狗!居然還借夢靡把她變成敏感體質,無限放大痛覺。
她當時真的是氣瘋了,她……她都多少年沒那麼痛過了?
就連當初在地牢被棲烑萬劍穿心都沒這麼痛過……
許輕嵐太狠心了……
她怎麼可以這麼對她?
哪怕再怎麼爭吵生氣,也不該這麼對她。
她當時……只顧著生氣,忘了許輕嵐為什麼喜歡咬人,她咬了她那麼那麼多下……該是有多不安,多怕失去她……
許輕嵐……你個笨蛋!!
你不想分手,不想離開,不想被我摘走情果,更不想我去找別人,你就說!你咬我幹什麼?!
你咬得我那麼痛,還想我不發脾氣,可能嗎?!
我……我只是太氣了,從來沒人這麼讓我疼過,我太氣了而已,我就……就稍微用了點能量,稍微……懲罰了你一下,你怎麼就……就不見了呢?
我好痛……
許輕嵐……
我全身上下都好痛,生孩子都沒這麼痛過……
你不管我了嗎?
我真的好痛……
許輕嵐……許輕嵐!
噗!
什麼都嘔不出來的胃袋突然噴出一口猩血,染在大姐火紅的裙擺,鮮艷的仿佛盛放的彼岸花。
彼岸花……
顧朔風勉強張著渙散的眼眸看向自己的手腕。
她手腕的彼岸花印記……沒了……
許輕嵐……沒了……
沒了!
鋪天蓋地的痛苦突然席捲而來,分不清那究竟是悲傷、懊悔、蒼涼、絕望……或者別的什麼,總之都是顧朔風不想承受也無法承受的。
它們仿佛具物化的萬年凶獸,瘋狂撕扯著她的靈魂,讓她痛!讓她怎麼甩都甩脫不掉!讓她只想龜縮意識深處,就像當年的小阿奴,再也不要直面不想直面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