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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明也喝了那些茶水,為什麼你沒事?」
顧朔風的腦子混混沌沌,根本無法思考這種原本對她來說輕而易舉的問題。
徐汀蘭心情好,不介意耐心地給她解答。
「讓你四肢虛軟的藥是在蜂蜜里的,我只喝了一口,所以沒什麼關係,至於其他藥,具體是什麼我不說你也該猜到了,放心,是進口藥,對健康沒什麼危害,那是直接下在暖水壺裡的,三杯茶水裡都有。」
顧朔風又喘出一口熱氣,無力的連聲音都又小又弱還斷斷續續,軟媚的像是貓兒撒嬌。
「那你也喝了……整整一杯,為什麼看上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徐汀蘭朝她靠了過去,湊到她耳邊吐了口灼熱的氣息,壓低了嗓音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有?」
離得足夠近了,顧朔風才濕眼朦朧地看清徐汀蘭臉頰的飛紅,那自內而外透出的桃粉色,嬌嬌嫩嫩,光艷誘人。
「你,你為什麼……」
——為什麼連自己都坑?明明那杯白水裡兩種藥都有了,根本沒必要再陪著她喝茶。
顧朔風的問題沒問完,只顧著蹙眉眯眼強忍難受,徐汀蘭卻是聽懂了問題,卻也沒有答。
為什麼?
當然是為了讓自己暫時忘掉那些不想記起的。
她恨陳希瑤,甚至不止一次幻想自己親手殺了她,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憎恨過一個人。
可她也愛陳希瑤,雖然不想承認,可她不止一次感受到那濃濃的想要親近的渴望。
就像之前來的路上,陳希瑤乖巧地窩在副駕駛座上,闔眼睡著,甜美的就像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她依然屬於她,深愛著她,可以放心的在她面前睡著,永遠也不會背叛她。
陳希瑤大概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她其實是被她的吻吵醒的,那一刻太溫馨了,讓她有了瞬間的迷失,放慢了車速,俯身下去,輕吻了下她的嘴唇。
那嘴唇的觸感久久不散,也讓她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從古至今,有哪些報復不是為了讓自己得到安慰才有的行為?捅死滅了自己全族的仇人也好,砍死搶了自己老婆的男人也好,不管是為了告慰族人在天之靈,還是為了捍衛自己的尊嚴,其實歸根結底都是為了在殺死對方的瞬間得到極大的滿足。
而她,從得知陳希瑤背叛開始,曽無數次幻想殺死陳希瑤的畫面,可她發現自己並沒有因此感到快樂,有的只是心悸和悲傷。
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真正恨一個人,不是殺死她,也不是折磨她,因為她根本就不是重點,重點是自己,從仇人身上得到快樂,才是最重要的。
——我恨你,所以我要通過你讓自己快樂。
這,才是重點。
抓住了這個重點之後,她幾乎沒費吹灰之力就想到了讓自己快樂的方法。
很簡單,就是困住她,對她做自己所有想對她做的事,直到厭煩為止。
如果一輩子都不厭煩呢?
那就困她一輩子。
徐汀蘭沒有餘力去思考自己這樣做到底合不合理違不違法,她只想把自己的設想付諸行動,只想趕緊從陳希瑤身上獲得滿足,以療愈她痛到幾乎要停止跳動的心臟。
眼下,她終於得手了,她幾乎迫不及待,她幾乎無法自持,她幾乎……
不管幾乎什麼,徐汀蘭都控制住了自己。
遊戲才剛剛開始,怎麼能那麼就輕易結束呢?
徐汀蘭從顧朔風耳邊撤開,探手從褲兜摸出一隻細長的錄音筆。
「來,聽聽看你剛才都說了什麼。」
咔噠,按下播放鍵,因為錄音微有些空靈的聲音傳了出來。
【錢我是不會還給你的……我不介意拉著你爸一起魚死網破。】
【首先,我給你的那份欠款合同根本威脅不到我……】
【其次,不管你爸是不是網,只要我想,我都能……】
【最後,如果我明天不能準時出現在民政局門口,王建飛就會……】
【我剛才說的相信你也聽清楚了……何必還要為難我們……】
顧朔風微微睜大眼,先是難以置信,隨即闔眼貓兒一樣虛軟地輕笑出聲。
整日打鳥,卻沒想到有朝一日被鳥啄了眼。
人果然不能有定勢思維,總以為徐汀蘭善良單純不會做出這種卑鄙的事,卻忘記了,往往黑化最嚴重的,就是那些原本最純真最善良的人。
她是真的沒想到徐汀蘭居然會這麼恨她,恨到所有卑劣的手段都不吝去用。
看來今晚……她是逃不掉了。
咔噠。
錄音筆關上了。
徐汀蘭疊腿坐在床邊,雲白的襯衣藏青色的長褲,唇角含著笑,知性又優雅,側頭望著她,問道:「聽清楚了嗎?沒聽清我可以再播一遍。」
顧朔風勉強喘了口氣,「你到底……想怎樣?」
「看來是聽清楚了。」徐汀蘭將那支筆放在床頭柜上,起身捶了捶微有些虛軟的胳膊腿,稍微活動了下,這才沖她接著道:「那我們的遊戲就正式開始吧?」
顧朔風蹙眉望著她忙碌地開始搬運東西。
藥也餵了,人也廢了,徐汀蘭的意圖昭然若揭,她原以為下一步就是逃不掉的局面,現在這又是在幹什麼?
一個杯子,兩個杯子,三個杯子,四個杯子……顧朔風已經數不清多少個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