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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旁人對不修說這些,不修只會一笑置之,根本不會相信,可這話是蘇成仙說的,是這個明知道自己是替身,是被利用,甚至隨時可能命喪黃泉,卻沒有指責怨恨,也不求她救她,只希望自己能多看她一眼的小徒弟。
包括現在死裡逃生,蘇成仙都沒有抱怨一句。
蘇成仙像極了那個被重重打擊之後再也不敢有任何抱怨的自己。
不修胸口突然湧起濃濃的情緒,她也說不清那究竟是什麼,只是憋悶的難受,蘇成仙的眼淚加劇了那份難受,讓她只想撫平她的眼淚,連同自己當年的那份一起。
她垂首輕吻了下蘇成仙,一下,再一下,似乎有些不夠,不滿足,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她微微撤開嘴唇,蘇成仙細瘦的胳膊卻勾著了她的脖子。
「別走,師尊別走……」
沙啞哽咽的嗓音,可憐的讓人不忍拒絕。
不修柔聲道:「你剛甦醒,身子還虛著,等好些了再說。」
「不,不要,我現在放開師尊的話,師尊一定會消失不見的,我不要……」
「仙兒……為師不會走的,為師……」
「不要……不要……」
蘇成仙像是意識還不清楚,不管她說什麼都只搖頭緊摟著她,眼淚順著眼角流入鬢角,濡濕的髮絲沁著化不開的黑,比那窗外的夜還要濃烈。
「仙兒……」
燭火竄跳著,青牆人影搖曳,相擁的身影仿佛在灼烈的親吻,一下一下動搖著不修原本還算堅定的心。
她想拉開蘇成仙,可那輕顫的瘦小身形讓她一次次不忍。
耳畔隱約傳來潮濕,有什麼貼在了上面,滾燙的呼吸伴隨著蘇成仙啜泣的一聲師尊,猛地燃起了不修全身的血液。
一貫溫柔似水的不修,心口劇跳著,下意識舔了舔潤紅的唇。
「你,你別,別這樣……」
「你……」
「你會……會後悔的……」
最後那一句也不知是說給蘇成仙聽的,也或者是說給自己。
耳垂微微齒咬的刺痛,轟得一聲在不修腦中炸開,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一萬年了,整整一萬年。
清心寡欲的不修從未……
從未……
未……
……
翌日一早,不修匆匆趕去祖師殿,人都悉數到齊,只少了她一個。
靈虛子蹙眉看了她一眼,雖有不滿,卻並未開口責怪。
「今日召各位前來,是為九陰坤體一事,十年前坤體現世,直至今日都不曾找到,如今四海八荒流言頻起,有說魔尊得了坤體,有說妖王,也有說咱們清平宗得了。
自然,蘇成仙是不是坤體,咱們心知肚明,可咱們知曉沒用,外人並不知曉,天長日久只怕會有麻煩。
不知各位有何良策化解流言?」
眾人議論紛紛。
有的說:「流言止於智者,相信傳不了多久便會散了。」
有的說:「實在不行便當眾驗明蘇成仙正身,如此流言便能不攻自破。」
也有的說:「就算咱們證明了蘇成仙並非坤體,或許有會流出旁人是,擒賊擒王,揪不出那個製造流言的人,只怕清平宗難逃流言之擾。」
靈虛子看向顧朔風:「明煊,你覺得呢?」
顧朔風這幾日等蘇成仙病癒等得心浮氣躁,懶得陪這糟老頭子耍花槍,敷衍道:「我覺得師兄長老們說的都有理,一切還得掌門定奪。」
靈虛子又看向不修:「不修,你呢?」
不修有些心不在焉,靈虛子又喚了一聲才反應過來。
「嗯?什麼?」
靈虛子蹙眉道:「你今日是怎的了?來遲了也便罷了,怎的還魂不守舍的?」
不修斜坐登仙椅,裙裾如煙,抬眸柔柔一笑:「我只是在想,這事如何處理最為合適。」
「那你可想到了良策?」
「我倒覺得,不過都是些流言,不必太過在意,況且這不正是掌門希望的嗎?」
「本座希望的?」
「正是。」不修頜首道:「仙兒轉移了眾人目光,棲烑不是更為安全?」
「可若傳聞愈演愈烈,真認定了蘇成仙就是九陰坤體,只怕宗門會不得安寧。」
不修道:「傳聞還說魔尊妖王得了坤體呢,怎的不見誰敢公然去尋?我清平宗也是人界之首,無妨的。」
不修一貫溫言軟語,何曾這般言辭犀利過?
靈虛子捻了捻鬍鬚,微眯老眼,上下打量了不修數眼,這才再度開口。
「話雖如此,可傲劍宗虎視眈眈,妖魔兩界也伺機而動,咱們不能給他們任何藉口開戰,依本座之意,尋個機會,讓傲劍宗的人得手套走蘇成仙,再放出風去,把矛頭都對準傲劍宗,咱們便可高枕無憂了。」
「可仙兒並非九陰坤體,傲劍宗只消當眾驗明便可。」
「那也得他能拿得出人才行。」
言外之意,傲劍宗前腳擄走人,他們後腳便殺了蘇成仙,讓傲劍宗空落個擄人的名頭,即便再如何狡辯人已死了也無用,只會讓眾人更加深信九陰坤體在傲劍宗手中。
水袖下的手微攥了攥,不修起身拜道:「此計雖好,可萬一敗露危險的便是棲烑,為了馳鈺,為了宗門未來,還望掌門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