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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紋越 裂越多,陡然碎裂,混著點點火燼散如星塵。
陣,破了。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棲烑並不覺得失落,她區區築基的法陣師尊若破不了才出了鬼呢。
棲烑站在一片明明滅滅的星火中,等著師尊指點。
扈蘭鳶抬頭望著漫天光點,愕然師尊居然用了火鳳投林,這可是極為耗損靈氣的大招,掐一次少說也要緩上一日才能再掐第二次。
棲烑不過區區築基,竟能逼著師尊用這一招?
扈蘭鳶轉眸望向棲烑,棲烑亭亭而立,青衣明滅在幽火中,長發如瀑無風自動,發梢染滿星塵,連眨動的眼睫仿佛都帶著星芒,一顰一笑,修竹帶露,恍如九天仙子。
扈蘭鳶心頭一跳,倉皇地轉開視線,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仿佛心臟都要躍出喉嚨。
她這是……這是怎的了?
顧朔風淡淡道:「陣法不錯,可惜修為太低,若你能結嬰,只怕你的陣法,天下難有幾人能解。」
這絕對算得上是最高評價了。
棲烑喜上眉梢,隨即笑意又淡了下去。
修為太低,這是致命傷,可想提升修為談何容易?當真是學得越多越清楚修煉多難。
顧朔風並未再多說,祭出赤焱劍,飛身而上。
棲烑下意識追問了句:「師尊去哪兒?」
「馳鈺洞府。」
這一去,就去了整整一下午。
棲烑在院子裡布陣學習,扈蘭鳶在廊下打坐,從烈日當空到最後一抹殘陽消失在天際,顧朔風始終沒有回來。
扈蘭鳶張望了一眼靜思峰方向,喃喃自語:「馳鈺師兄能有什麼要緊事?還是師尊被旁人又找了去?」
棲烑也隨著扈蘭鳶的視線張望了兩眼。
扈蘭鳶又道:「你與馳鈺的婚事當真退了嗎?」
棲烑點頭。
扈蘭鳶秀眉緊鎖,浮起了一絲愁容。
「該不會是因著這事,掌門又找師尊麻煩了吧?」
棲烑一怔,想到今晨掌門放他們時那悲愴的模樣,也憂慮了起來。
明明是她與馳鈺堅持要退婚,怎能連累師尊受罰?
棲烑一刻沒停,祭出長劍便朝主峰飛去。
普通弟子是不准隨意靠近祖師殿的,即便是親傳弟子沒有傳訊也不准靠近。
棲烑遠遠眺望了眼祖師殿,殿中昏暗一 片,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雖說修士耳清目明,五感高於常人數倍,可到底與妖不同,太過昏暗總還是看不太清楚,掌燈或是用夜明珠之類的照明還是常有的。
說起來,師尊倒是視力極佳,當年在混沌之地,竹屋從未掌過燈。
顧朔風不在祖師殿,棲烑多少放心了些,想了想,又控劍朝靜思峰飛去。
她並未從正門上山,直接繞到了後山,夜色漸深,濃霧漸起,茯苓劍飛過,帶起氣流涌動。
嘭棱!
離馳鈺洞府尚有數丈遠,棲烑突然撞上一道無形屏障!
屏障上攢動著金色流光,是熟悉的馳鈺的氣息。
馳鈺師兄怎的把結界布在了這裡?
棲烑有些詫異,她站在屏障外守禮地等著,等了許久也不見馳鈺出來。
上次強拆了師兄結界,師兄沒有怪罪便罷了,今次可不能再貿然造次。
說不得師兄就是因著上次她強拆,這才故意把結界布得這麼遠。
棲烑點腳張望著遠處的籬笆小院,院中霧氣繚繞,洞府石門緊閉,怎麼看都不像有客的樣子。
男女授受不親,話本戲摺子里都有講,馳鈺師兄一貫禮數周到,若師尊還在,起碼他是不會關門的。
看來師尊真的早已走了。
棲烑略一沉吟,隨手給扈蘭鳶掐了個傳訊符,調頭朝瓊林峰而去。
人還未到瓊林峰,扈蘭鳶的回信也到了。
師尊尚未迴轉。
棲烑這才拜入瓊林峰,求見不修。
她的到訪讓不修很是意外。
不修溫柔似水,含笑招呼她屋裡坐,棲烑規矩地行禮,掌心凌空橫過,一行幽藍小字浮現。
【抱歉打擾師叔,棲烑是來尋師尊的,師尊可曾來過?】
不修搖頭,「不曾。」
棲烑失落地垂下眼帘,抱拳告辭。
【多謝師叔,我再去掌門師叔峰里問上一問。】
不修道:「這倒不必了,掌門一早便下山了,並不在峰里。」
不在?
【那或許在……毘羅師叔那裡?】
不修笑道:「你毘羅師叔雖掌門一同下山的。」
棲烑有些惶惶,這也不在那也不在,師尊能去哪裡?
不修起身走到棲烑近前,安慰道:「你不必擔憂,許是你師尊忙什麼事去了,待忙完自會回 轉,以往這也是常有的。」
棲烑也知曉自己不過是區區徒弟,哪兒有資格過問師父動向?師父又怎會事事與她報備?
正如不修所言,師尊不知去向,以往這也是常有的。
她拜別不修,與門口的蘇成仙擦肩而過。
罷了,回煙霞峰吧,只要師尊不是被掌門為難,必然也不會有事。
這麼想著,棲烑一路御劍朝煙霞峰飛去。
穿雲過霧,眼看煙霞峰就要到了,棲烑突然控劍轉了方向。
既已出來尋找,哪有無功而返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