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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
不等顧朔風說完,車窗外浮現幾縷赤色星塵,大姐裊娜的身形水墨暈染般緩緩浮現,煙紅的長髮暈著微光,斜勾的紅唇冶艷嫵媚,單肩的火紅晚禮服在這一片冰天雪地中仿佛綻放的火焰,隨風獵獵,美得夢幻。
「我就喜歡許輕嵐這樣的,誠實又守信,說好了小公寓見,臨時換到這裡還知道報備一下,可惜她愛的不是我,不然我就收了。」
大姐的聲音隔著車窗依然清晰,字裡行間透著輕佻與傲慢。
顧朔風微微睜大眼,看了眼大姐,又看向許輕嵐。
「你答應我要抹掉記憶!你要食言?!」
許輕嵐打開車門,回眸看了她一眼,眸光平靜如水,聲音也淡淡的。
「我答應你抹掉,可沒說什麼時候,等顧浩煙取了我的情果給你種上,我就讓你抹掉記憶。」
什麼?!
只要種了情果,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可能忘了她!
這是自然法則,誰都無法逾越!
「許輕嵐!你……」
「瘋了嗎」三個字沒來得及出口,許輕嵐已下了車,冷冽的風卷著雪花灌入車內,許輕嵐就那麼穿著單薄的睡衣,走到大姐跟前站定,又轉回身面朝著顧朔風。
大姐在許輕嵐背後,揚手掐訣,指尖火焰跳動,探手捂到了許輕嵐小腹,只要再稍一用力,就能穿透丹田,摘下情果。
大姐頓住了,探手摟住許輕嵐的肩,裸|露的嫩白手臂,在這一片冰天雪地中絲毫不覺得違和,纖長的手指,嫣紅的指甲,摩挲著許輕嵐瘦滑的下頜,曖昧又撩人。
她並不看顧朔風,紅唇湊到許輕嵐耳畔,濃白的呵氣肉眼可見地噴灑在許輕嵐冰白的耳垂,散在頸窩。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最後一分鐘,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許輕嵐身形筆直,寬鬆的睡衣穿在她身上也顯得嚴肅,滿頭黑髮散在肩頭,被風雪吹亂了節奏,卻依然不能擾亂那嚴肅的基調,不過才出去幾分鐘,她沉紅的唇已凍得有些泛白,唯獨那小痣依然猩紅,成了唯一擾亂嚴肅的意外。
許輕嵐目不轉睛望著顧朔風,硃砂小痣沉浮在撲簌的亂發中,小腹上是大姐暈著赤光的手,肩頭攀著大姐藕白的手臂,下頜還被嫣紅的指甲摩挲著,仿佛被美杜莎禁錮的凡人,只要再過一秒,就會對上美杜莎的眼,化成石頭。
許輕嵐緩緩張開手臂,自打任務回來,第一次沖她露出了溫柔的一如和風拂過麥田的微笑。
「可以再抱一下嗎?」
顧朔風打不過大姐,事實上,這個家裡,能打過大姐的只有小五。
可是小五不可能幫她。
沒有人會幫她。
她們也不怕她恨她們。
她們清楚,只要她種了果,她現在對許輕嵐所有的占有欲都會消失,她不會恨她們,她甚至會因為情根修復了七情,跟她們感情更深厚。
她們無所畏懼。
她根本沒有任何籌碼威脅她們。
在這件事上,她毫無勝算。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不應該是這樣的?
如果早知道繞這麼一圈,費了那麼多工夫,還傷……傷許輕嵐傷那麼深,還是改變不了這結局,她何必還要那麼做?!
她原本有足足四世可以和她長相廝守,足足四世!
就算……就算許輕嵐開花結果,就算大姐發現了,就算她膩了許輕嵐,她和大姐也會為了靈魂碎片,不去動那果。
機關算盡,一事無成。
枉她活了九萬多年來,卻連一個普通凡人都保不住。
呵呵……
真是……可笑……
顧朔風下了車,被許輕嵐暖了那麼生生暖熱的腳踩在冰冷的雪地,每一步都錐心刺骨。
她甚至想,要不就一走了之,躲到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好了,大姐就算奪了情果也沒地方種。
或者乾脆自爆一了百了,她人都沒了,大姐奪了情果就更沒用了。
可……被摘得情果不種,許輕嵐就永遠無法愛上任何人,種了,就會永遠只愛那個不愛她的人。
她要是真敢自爆,大姐也絕對不會放過許輕嵐。
【我妹妹愛你愛到寧願自爆也不願傷你,你走吧。】
這種想法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顧家人思想里的,她們只會恨之入骨,將許輕嵐挫骨揚灰。
她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
短短几步路,每一步都化開一個腳印,雪花融在腳底,一路寒進心窩,連心都凍僵了。
她站在許輕嵐面前,不管是陷阱也好,什麼都好,這一刻,她只要抱住眼前這個人,緊緊地抱住她,抱牢了,永生永世都不再鬆開!
顧朔風張開手臂,沒等抱上,身前氣息籠罩,許輕嵐先她一步一把摟住,狠狠地按進懷裡,像是恨不得把她的骨頭勒斷砸碎了,連皮帶肉,全都融進骨血,永不分離!
許輕嵐的氣息縈繞在鼻尖,連嘴唇張開的輕響都清晰入耳。
「你是我見過最可恨的女人。」
許輕嵐……
顧朔風緊緊回摟住她,控制不住表情崩壞,之前乾澀的眼眶,突然決了堤,淚如泉湧,滂沱而下,迎著漫天風雪,還沒匯聚下頜已從滾熱變得冰冷。
大姐的胳膊還攬在許輕嵐肩頭,小腹也捂著手,兩條胳膊橫在兩人之間,讓她們無論怎麼用力都無法徹底與對方貼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