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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時軻伸手把幾盒藥都拿了起來。
褪黑素,舒眠膠囊,安眠藥……
全是幫助睡眠的藥物。
周時軻常常的眼睫蓋下來一小片淡淡的陰影,他從來不吃這些東西,也沒買過,這個房間,按照傅斯冕的性格,他也不會允許別人闖進來,所以這些東西,是傅斯冕自己的?
所有的藥物都開封過了,吃了不少,周時軻心裡悶悶的,如果傅斯冕過得好,他便能明目張胆毫不掩飾地報復和厭惡,可他過得不好,他明明成功施行了他的計劃,可他過得不好。
推翻所有已有認知的過程是痛苦的。
周時軻不想被蠱惑,他把手裡的藥丟進了抽屜里,一腳踹上了抽屜,像是被驚到了似的站起來轉身。
然後,他看見傅斯雅披著披肩,站在門口淺淺地笑著。
一切就都明了了。
關於為什麼自己的房間會出現這些東西的原因。
「為什麼?」周時軻低聲問道,他不想用對傅斯冕的態度對傅斯雅。
傅斯雅走進來,輕輕關上了門,她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拍了拍床沿,讓周時軻也坐下來。
周時軻猶豫了一下,走過去坐下。
「你知道,我一直站在你這邊,」傅斯雅微微傾身,溫柔極了,「不管是分手前,還是分手後,我一直支持你的決定。」
周時軻耷拉著眼皮,一言不發。
「但我覺得,在你下決定之前,你有必要了解事實的真相,」傅斯雅伸手輕輕握住周時軻的,她手微涼,傅家的人似乎天生低溫偏低,「你其實知道,傅斯冕是喜歡你的,你不滿的,是他對待你的方式,對不對?」
「你感覺不到他喜歡你,比起你的直接熱烈,連我也覺得,傅斯冕太冷漠了,」傅斯雅說完,蹲了一會,聲音微微壓低,「阿軻,當年我結婚前,傅斯冕曾經為了不讓我成為父親的商業籌碼去懇求父親,最後被罰跪在書房,他一定是心疼我的。」
「但第二天,我問他是不是為了我的時候,他說我想多了。」傅斯雅笑了一聲,「他一直都這樣,我也常常覺得很苦惱,周圍人都慣著他,讓他越發覺得自己沒有任何問題,養成了他倨傲的性子。」
「直到他踢到了鐵板。」傅斯雅看著周時軻說道。
周時軻呼吸重了一分,他知道,傅斯雅說的鐵板是指自己。
傅斯雅的視線慢慢落在了那邊抽屜上。
「他已經失眠很久了,大約是從北城回來那日起,我看了他的病歷,他經常每天只能睡兩三個小時……」傅斯雅笑得有些苦澀,「房間一直給你留著,所有的打掃整理,都沒有阿姨的參與,他偶爾會回來睡一次,在這張單人沙發上,所有抽屜里也備了藥。」
「阿軻,你對傅斯冕的了解不一定比我少,他其實比大部分人都要專一認真,你也明白,」傅斯雅似乎看透了周時軻,她握著周時軻的手,「你不甘心,對不對?不甘心那麼辛苦委屈的幾年,就這麼輕易地揭過去?」
周時軻心臟突然狂跳起來,他臉也開始發熱,他被傅斯雅說中了心思。
傅斯雅凝視著他,過了幾秒鐘,周時軻僵硬地將手從傅斯雅的手中抽回來,他低聲道:「你在勸我和他和好嗎?」
房間裡只有輕微的呼吸聲和陽台外空曠的風聲。
傅斯雅搖了搖頭。
「決定權在你自己手上,我只是希望你慎重做決定。」
「換成是周時萱,她應該也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因為恨意去報復別人報復自己,得不償失。」
「再說了,要是傅斯冕真的另和他人在一起,幸福美滿,你覺得對你,公平嗎?」
周時軻猛地抬頭,傅斯雅露出促狹的笑容,「把人留在身邊,名正言順的欺負,不是更好嗎?」
第63章
周時軻沒有給出回答。
直到離開的時候,周時軻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能夠客觀看待很多事情,包括他和傅斯冕的,但他不一定會客觀處理,他是周時軻,他不用去考慮別人怎麼想。
傅斯雅說得的確沒錯,她戳到周時軻最在乎的東西了。
周時軻和傅斯冕糾纏那麼多年,他用自己的尊嚴和青春陪傅斯冕長大,讓他知道怎麼真正去喜歡一個人去對一個人好,但結果這些最後都是為他人做嫁衣,周時軻的性格,是咽不下去這種苦的。
可就這樣和好,他同樣不甘心,他甚至產生了一種被掐住七寸的憤怒。
小李覺察出來周時軻心情不好了,他小聲問道:「怎麼了?」
周時軻有些疲憊地靠在車窗上,「沒什麼。」
雨越下越大,小李只能放慢車速,前頭的路都看不清了,路燈也變得模糊不清。
很熟悉的,屬於南方那種纏綿得令人覺得窒息的雨。
在酒店房間門口,周時軻小李剛出電梯,一個人就跑過來撲在了周時軻的懷裡,周時軻還挺冷靜的,小李嚇了一跳,他就差喊救命了,直到看見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抬起頭來,他才鬆了口氣。
方卡。
周時軻把方卡輕輕推開了點兒,「你怎麼來了?」
方卡捧著周時軻的臉狠狠地在他側臉吧唧了一口,眼睛亮亮的,「我辭職啦,楊二不想讓你一個人在江城,我來換他。」
「而且,過幾天不是有場車賽嗎?我帶過來兩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