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頒獎典禮結束,宋歸延開車送周時軻回家,周時軻裹著羽絨服,化了淡妝的眉眼精緻得跟雕塑似的,挑不出一點兒毛病。
「餓了嗎?我帶你去吃飯?」宋歸延順手打開了空調。
周時軻低頭玩著手機,「吃什麼?」
「去我家裡吃火鍋怎麼樣?小李他們也去,」宋歸延提議道,「我朋友帶了很好的牛羊肉,你應該很喜歡。」
周時軻手指頓了頓,過了會兒,他點點頭,「行。」
北城的冬天一股子硬邦邦的冷,冷空氣像是成型的冰塊包裹著人的身體,把人凍得四肢僵硬。
周時軻把手縮在衣袖裡,翻看著助理髮到他微信上的照片,是今天他站在領獎台上,助理說宋老師之前說的,得發微博,最好是晚上十二點鐘之前。
他的微博幾乎全是營業微博,很少有他自己正兒八經會發的日常。
只有當著楊上臣和方卡的面,他才是真正的周時軻,才會放鬆下來。
就算是宋歸延,他對對方也是一種十分複雜的心情,他雖然拒絕了對方,不管是替身還是別的什麼,他做不到,宋歸延不是工具。
但宋歸延卻他媽的要等,他要等,他不希望周時軻因此感到困擾,他會是周時軻一直的備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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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外還是下午。
但天已經陰沉得近乎擦黑了。
穿著黑色大衣的青年面容冷峻清雋,他推開街角一家裝修古樸的戒指
定製店鋪。
這是國內外一位很有名的設計師的私人店鋪,地址隱蔽,前頭幾棵大的楊樹在風裡輕輕搖曳著,門上掛著銀制的風鈴,門開關的時候,發出一串兒清脆的響聲。
店內的員工是中國人,勤工儉學的留學生。
他看見青年,立馬露出喜出望外的笑臉。
「傅先生,您來了?」男孩子二十來歲的年紀,穿著黑白色的制服,身形挺拔得像棵倔強的小樹苗,他從櫥櫃裡取出一個黑色的盒子。
傅斯冕只對他輕輕點了點頭。
「戒指已經給您修好了,但老闆說這已經是盡了全部的努力,內里的劃痕沒辦法修補了,整體看上去是不影響佩戴和美觀的。」男生站在櫥櫃後面,將戒指盒推到了傅斯冕跟前。
傅斯冕沒說話,他打開了裝戒指的盒子,那天衝下上坡,不止耳後的傷,還有手臂,他的左臂被壓在了方向盤底下,手指沒辦法移動,戒指脫出來幾乎被壓到變形,上頭鑲嵌的鑽石裝飾掉了一小半。
鮮血順著脖子流下來,渾身的痛讓他幾乎麻木,決定放手更是讓他感到鋪天蓋地的絕望,被推出手術室,他的私人物品都放在柜子上,裡頭有著那枚全是劃痕的戒指。
這成了壓垮傅斯冕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昏睡了將近半個月。
傅斯冕將戒指重新戴回到了手指上。
他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是斯文人的手。
蔣雨真心實意地發出讚嘆,「您很適合這枚戒指!」
傅斯冕輕笑了一聲,「有人比我更適合。」
這是蔣雨第一次看見傅斯冕露出笑容,但卻是因為他人。
傅斯冕第一次走進來的時候,蔣雨就被驚艷了,傅斯冕的五官有著亞洲人少有的深邃立體,帶著玻璃般的通透冷淡感,氣質談吐長相碾壓他見過的大部分所謂的帥到慘絕人寰的國外人。
他有些生人勿近,疏離感令人不敢上前搭話。
再就是,他看起來太昂貴了,像擺在櫥窗里標價最高甚至是那種概不出售的展覽品,他是來修補戒指的,將戒指放在這裡後,他每周都會來看一次,多來了幾次,蔣雨與他說的話也並不多,還是從申請單上知道他姓傅。
「謝謝,」傅斯冕抬起頭,彎起嘴角,顯得溫和文雅,「這枚戒指對我很重要。」
店內也沒有其他的顧客,蔣雨忍不住多問了一句,「您是單身,對嗎?」
傅斯冕的神情淡淡的,他沒有回答。
蔣雨意識到自己多嘴了,他趕忙低下頭,「對不起,冒犯您了。」
傅斯冕笑著說了一句「無礙」,「只是很久沒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有點突然。」
蔣雨見對方神情變得友好起來,暗自鬆了口氣。
「我以為您生氣了。」
「喝一杯咖啡嗎?」蔣雨又問道。
傅斯冕說不用了,他哪能看不出蔣雨的心思,與人道了別,傅斯冕推門出去,異國他鄉的空氣令人覺得憋悶。
趙盱將今天頒獎典禮的視頻發過來了,微博上也到處都是推送,但沒有趙盱發過來的清晰,距離也近。
打開視頻,傅斯冕能看見台上青年漂亮修長的手指,筆直的褲管,他說話時,過幾秒會吞咽口水,喉結上下滑動,現場璀璨的燈光照射進他的眸子裡,漂亮極了。
他靠在車裡,感嘆他和周時軻之間的距離可真是太遙遠了。
別人都覺得傅氏家主高不可攀,出事之後就未曾再在公眾面前露面,但之前留下的企劃案接連兩個都讓傅氏賺翻了,傅斯冕至今單身,想要和傅氏搭上關係或者直接聯姻的企業多不勝數,現在這些基本都由傅斯雅處理。
他們求傅斯冕不得。
而傅斯冕只求周時軻不得。
他什麼都有了,卻覺得還是一無所有。
看著手機里的照片視頻,也只是隔靴搔癢,他想要抱抱周時軻,親親他,哪怕只是觸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