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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家點點頭道:「好,等我一拿到U盤你們就動手,最好一槍爆頭,千萬不要讓警察注意到!知道了嗎?」
「不用留活口嗎?您不親自審問了嗎?」西裝男十分真誠地問道。
「不用了,趕緊解決了我要回去,冷死了!」畫家咆哮道,「記得千萬不要弄錯了!」
「好的,您拿好耳機,如果有什麼意外我會及時通知您的。」西裝男指了指畫家耳朵上掛著的東西,好心提醒。
「知道了,我進去了。」畫家扶了扶鼻樑上的墨鏡,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朝工廠走去。
他見過的比這個更恐怖的場面多了去了,只是對方是自己養的殺手,一個還是最厲害的金牌殺手,由不得他不緊張。
工廠內部比想像中的更乾淨,也更寬敞,如果要藏人的話,肯定是藏不住的。
畫家一手提著裝著五十萬現金的箱子,一手拿著袖珍□□,警惕地四下打量著。
工廠一樓是空的,二樓還是空的,三樓依舊是空的。畫家滿臉是汗地爬上了第四樓,他越走越覺得奇怪,按照候鳥的習慣此時早應該現身了,但是現在不管是候鳥還是板磚,他誰也沒見到。
四樓的空地上矗立著六根一人環抱粗的水泥柱,像是新建的一般,水泥柱看上去還很新。
「候鳥!錢我帶來了,你出來吧。」畫家把箱子丟在地上,看著四周光禿禿的柱子大聲說道。
「原來是你啊。」
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從前方的石柱後面傳了出來。
畫家看著眼前半張臉埋在圍巾中的年輕男子,驚訝得微微張開了嘴,他肥厚的嘴唇蠕動著,半天說不出話來,只是顫抖著手摘下了墨鏡。
與此同時,警局重案刑偵組的便車在一棟公寓樓下停住,十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迅速下了車,緊接著迅速衝上了樓。
他們在某一間公寓門前停住了步伐,所有人都持槍對著房門。
隊長敲了敲門,沒有人答應。
破門而入後,房子裡依舊沒有人。
一個眼尖的警察衝進臥室,在看到單人床旁邊的冰櫃時,猛喊道:「找到了!」
床邊的冰櫃有近兩米長,一米深,透明的玻璃窗下一張白森森的臉若隱若現。
隊長立刻給組裡打了電話:「找到高梨了,但是人已經死了,他的愛人不在這裡,我們正在搜查周邊……什麼?你說慢點,怎麼回事?今天早上快七點?好的我知道了!我馬上趕過去!」
空氣冰冷,畫家只覺得自己的臉都快被凍掉了。
他木楞楞地看著眼前人,大腦卻飛速地運轉著。
段干彥慢慢將遮住半邊臉的圍巾拉到了下巴處,涼涼地說道:「不知道你認不認得我,我倒是見過你的。別因為老人走路慢了些就罵人啊,難道你不會變老嗎?你這種人還真是卑劣。」
畫家突然笑了:「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啊,說吧,他人呢?」
段干彥搖搖頭:「他不會來了。」
畫家臉色一變:「是你殺了板磚?跟我聯繫的一直是你?」
「嗯,是啊。」段干彥依舊雙手插兜,神情淡漠地說道。
「哈?」畫家突然想到什麼大笑了起來,「看來板磚已經殺掉了候鳥了,然後你殺了板磚?哈哈,候鳥果真是死了,不過你怎麼找到板磚的?按理說一般人是找不到殺手的。」
段干彥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你想知道?」
「咱們不是還要做交易嗎?你就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咱們再來談交易。」畫家的臉上浮現出報復似的笑容。
眼前這個臉色蒼白的帥氣男人就是候鳥的愛人,當年他讓人用一支槍抵著這個男人的太陽穴,就輕易把那個翅膀長硬了的候鳥給打趴下了。
他還記得候鳥滿臉是血地跟他磕頭,求他不要殺這個男人。而這個男人當時也不過是一家物流公司的小職員,天天按部就班地工作生活,從沒見過這麼駭人的陣仗,那張驚慌恐懼的臉可是十分好看的,像極了一隻遇到獵人的小鹿。
難怪候鳥會愛上他,他那雙眼睛跟小鹿一樣,明亮、無辜、迷惘、恐懼,總之讓人見了就忍不住憐惜。
不過眼下這小鹿就不太好看了,眼神冷得能殺人,也很暗淡,完全沒有了當年的光澤。
段干彥面無表情道:「那好,現在就開始做交易。你為什麼要殺他?」
畫家把玩著手中的墨鏡道:「殺他?你是說候鳥嗎?」
段干彥不置可否。
「你憑什麼以為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人可以擁有愛、擁有生活?」畫家眯起眼,「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註定只能是一個人。可你看候鳥都做了什麼,他居然談起了戀愛,還為了你要退出殺手界。」
段干彥沉默地看著他,站得像一尊雕塑。
畫家繼續說道:「既然手上染滿了血,那就要做好一輩子在泥潭裡生活的準備,改過自新這種話不適合殺手。哦,對了,候鳥有跟你說過他殺了多少人嗎?肯定沒說過吧,也不是很多,一百零一個,這個數目是其他殺手的總和。」
聽到這個數字,段干彥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高梨從來沒說過自己的事情,哪怕自己的職業是殺手這件事,也是在當年他被綁架後才知道的,他從來不知道高梨殺了那麼多人……而自己也殺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