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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李甘思緒轉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立刻挺直身子,滿臉驚訝:「你們和好了?」
紀亦哼笑:「小爺我出馬,還能不和好?」
見他嘚瑟,李甘嘴角一抽:「算了吧,猜也知道,你肯定是在桑苑面前可憐巴巴認錯道歉,好不容易求得對方垂憐。」
紀亦不服氣:「我是那種沒自尊的人麼?」
李甘眼白和瞳孔都透露出來「你不是那種人嗎」的訊息。
紀亦咳嗽一聲:「懶得和你說這個,去趟超市。」
「怎麼?」
他面不改色:「天太熱了,桑苑兒怕熱,我去給她買冰水,她喜歡喝那個。」
紀大少爺還是先把圍著桑苑轉的毛病改了,再說自尊,才比較服人。
李甘抽了抽嘴角。
***
這邊冰水買了,紀亦還得操心別的事情,譬如說,怎麼送給桑苑。
李甘表示不解:「直接給她不就行了?」
說起這個,紀亦也不爽。
「桑苑兒她外婆,在學校裡面安插了幾個眼線,在暗處隨時逮她的不對。要是逮著外班男生給她送水,你說像不像話?」
以前都是一個家屬院兒長大,李甘當然理解。
哪怕是小學時候,桑苑外婆也鮮少允許他們一起玩。晚上別的孩子都在操場打鬧,桑苑得學習。
學習完了,不能和同齡人玩,怕她被帶壞,所以她只能跟著老人家在操場一圈圈散步。
為了桑苑,小時候紀亦和李甘兄妹倆以前還搞了個「解救桑苑計劃」。
她外婆在學校布置眼線也正常。
小學時他們班主任和體育老師就是監視桑苑的眼線。
初中的時候據說是桑苑同班某個同學,還有他們數學老師。
高中當然不會例外。
李甘品了品,看薄荷水飲料在空中扔出一條條弧線,又落回紀亦手裡,他皺了下鼻子:「也有一個可能性,桑苑壓根兒不想搭理你,故意編出來眼線的故事。」
「怎麼說話呢?」
紀亦一不笑,那雙完全睜開了的眼睛就頗有點凌人,因而李甘背地裡老管他叫笑面虎。
紀亦斂了笑:「少用你的小人之心去揣測桑苑兒。」
李甘不怕他,白眼快翻上天了:「紀亦,你知不知道,高一的時候年級上的女生封了幾個什麼級草,你也是其中之一。」
「嗯?」
「你能不能端起架子,背上偶像包袱。你再這樣下去,就該被踢出他們的隊伍了。」
***
七班是理科班。
繼續讀理科的原七班學生留著不動,又加入若干其他班的學生,這陣開學了,正在重新調整位置。
新學年新氣象。
按照老師要求,順著上學期期末考試的排名依次進去挑選自己的座位。
陸之遙是年級第一,自然得第一個進去。
陳靜扒著門框,探著腦袋看裡面的情況,然後一一和桑苑匯報。
陸之遙在原來的位置坐久了,沒覺得想嘗試什麼新鮮感,因而再次在以前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陳靜最愛起鬨,回過頭神色曖昧:「苑苑,陸之遙還坐在那兒呢,說明人家還想繼續和你當同桌。」
桑苑沒興奮:「他只是懶得選位置吧?」
陳靜拍拍手:「那可不一定,你們這同桌,再坐一年,就能過五周年紀念日了。」
她說著,往何瑤瑤那裡看了一眼。
何瑤瑤垂著頭,在玩手指,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她說話。
陳靜一本正經:「千萬別有誰不識相,和你搶。」
桑苑把臉頰旁的髮絲別到耳後:「我坐哪兒都行。」
她上學期年級323名,因為加上了文科班過來的學生,所以算來應該第十六個進去。
她後面還排著三十多個學生。
這會兒桑苑被熱得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雖說沒出什麼汗,但總覺得背上貼著火爐,嗓子眼乾巴巴的。
她壓根就沒心思放在同桌身上,就想著找個窗戶邊、或者電扇下的位置。
何瑤瑤是第八個進教室的學生。
她走進去的時候,裡面還空蕩蕩的一片。
空座位大把大把,何瑤瑤看了一圈,覺得自己手心之中出了一層薄汗,忍不住攥緊了手心。
蒸籠般的教室讓她雙頰滾燙。
她步子不大,細細慢慢地走到陸之遙旁邊,一垂頭,散下來的髮絲像瀑布一樣,從肩膀往胸膛垂落,飄著股香氣。
「陸之遙,我能坐你旁邊嗎?」
應該是很簡單的一句話。
應該是。
可何瑤瑤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臟劇烈跳動著,就連呼吸都仿佛停住了。
她覺得,也許自己的聲音帶著顫抖。
這一刻她頭皮繃緊了,有些懊喪自己的衝動。
雖說萬事有個先來後到,她考得好,她就應該先進來,搶先當了陸之遙同桌也沒關係。
可熱血過後,又忍不住想,要是被拒絕的話……
她能想像陳靜到時候得意洋洋的臉。
她腳尖躊躇著不知道該往哪裡擺,手指也緊張地絞在一起。
陸之遙似乎愣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神略微飄遠一些,臉上卻波瀾不驚,好似覺得這件事沒什麼所謂,便淡淡「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