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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的。」
桑苑指了指自己鼻子,有點不確定。
等林澈點頭之後,她猶豫著接過來。
「這是什麼?」
她把紙袋打開,往裡面看。
林澈挑著眉毛笑:「我和棠棠放假去日本玩,紀亦死纏著我求我買的,隊伍可沒把我排死。」
他說出「死纏著」「求我」幾個字的時候,臉上全是憋不住的得意。
看得出來因為打擊到紀亦,而心情倍好。
男生牢固又脆弱的友情啊。
紙袋裡有幾張碟,還有紙片書刊一類的東西。
桑苑看了幾眼就合上,有點為難:「這些周邊不少錢吧,我還是……」
「別別別。」
林澈擺著手打斷她:「我已經敲詐過那小子了,你要是有啥想法就直接去和他商量。不過也沒什麼好商量的,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對吧?」
林澈笑容多出幾分促狹。
還別人起鬨呢。
他林澈也是愛八卦愛起鬨的頭號人物。
桑苑和他不太熟,點點頭:「謝謝學長……」
林澈笑意更濃:「你該叫我表哥。」
紀亦從來不叫他表哥。
從小到大,不管他怎麼要求,那混蛋都「林澈」來「林澈」去。
沒占到弟弟的便宜,就只能從弟媳身上占回來。
桑苑一抿嘴角:「謝謝表哥。」
林澈心裡頓時舒暢了,弟媳比弟弟懂事一萬倍!
他對她揮揮手:「我就先走了,棠棠還等著我。那個……你們學習加油!」
桑苑走回教室,好奇的視線再次凝聚到她提著的東西上面。
她低頭回到座位。
電視上最後一個學長正好說完動員詞。
一個個活生生的例子提醒他們:
熬過這一年就是勝利。
成績尚且沒浮起來的,還有機會。
頹喪的都應該打起精神了。
打盹睏乏的人也該醒醒了。
黑板右下角的鼓勵語已經換成新的。
The time is passing。
時間在流逝。
***
家長會後,班上並沒有和田嬈有關的風言風語就此掀起。
每一天還是風平浪靜地度過。
田嬈偶爾會探究似的凝視她同桌,然後從平靜漸漸過渡到意難平。
她心裡好像有個聲音在尖銳鳴叫,大聲質問,為什麼?
她有時候莫名會生出種希望流言碎語往她身上攻擊的感覺,然後她又趕緊把那種感覺給扔開。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桑苑捏著她把柄卻不說出來,只是為了打心理戰,讓她不得不低她一頭。
可她無視她的樣子讓她覺得很不堪。
那姑娘態度自若,她卻仿佛成了卑劣的小人之心。
如果那些評價女生的話沒被桑苑聽到,也許她不會這麼不自在。
可被桑苑聽到後,她覺得對方一切行為都甩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
田嬈茫然疑惑,打發著不舒心的高三時間。
某日她在打水的時候遇到了紀亦。
那男生正垂著眼角喃喃背誦《馬說》,背錯的時候就笑笑,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他在整個幾近灰色的高三年級中,難得保持著光彩照人的質感。
她突然想到昨天電視上和教室門口出現的林澈,有雙和他幾乎一樣的眼睛。
她走到他身後,趁他注意力游移的時候猛地一拍他!
然後在他嚇了一跳的表情中笑著說:「那天叫林澈那個,長得和你挺像的,不會是你親戚吧?」
紀亦回過神,笑了笑,並不答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錯覺,這對誰都親切的男生看她的時候,眼神居然帶著點警惕。
連她也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起,仿佛她下一次開口就會吃了他似的。
田嬈煩躁起來。
她意識不到自己現在在說什麼,其中有無故意的成分。
她說:「那林澈還來我們班找了一趟桑苑,好像送了她點什麼東西。」
她還記得上學期郊遊時,紀亦被桑苑惡作劇地摔到地上。
等他爬起來後,沒過一會兒,就把腦袋埋在了桌上。
他們看不見紀亦的表情,卻能看見他空閒的那隻手緊緊攥著。
他們無法理解他握緊的拳頭到底代表什麼含義。
說生氣,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說高興,可自虐般的往手心掐上紅印子,也不太像是高興。
總之——很特別。
紀亦懶散地發出單音節:「噢。」
他漫不經心的態度看不出所以然。
田嬈突然有點難過,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我怎麼覺得,你一直都挺開心的。」
別人——譬如她,在大環境下早就笑不出來了。
不可否認,沉重的學習中,樂天派的紀亦有著絕對的吸引力。
可也正因為他和眾人不太一樣的樂天態度,讓人不禁為此納悶。
紀亦在她發出聲音後停頓了一會兒,終於多說了幾個字:「被喜歡的人督促著學習,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兒嗎?」
她眉心不自然地動了下:「那你沒有不高興的時候?」
「有。」紀亦慢悠悠的列舉,「喜歡的人不高興時我不高興,喜歡的人瘦了時我不高興,喜歡的人被欺負時我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