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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傻不愣登地簽了。
對方這才慢悠悠將仿佛無意蓋在上面的白紙挪開——後面還有一欄「善款數額」。
對方雙手合十:「女施主慈悲善良, 捐些善款,佛祖一定會保佑你。」
說完, 還指指上面名字,一臉虔誠。
「女施主已經在功德簿留下名字了,佛祖看著呢。」
陳靜硬著頭皮掏了十塊錢。
對方一把搶過去, 遞給她一個蠟制菩薩,說她一定會夢想成真。
於是在榜單放出來之前,陳靜每天都拜一拜菩薩。
補課第七日,榜單終於新鮮出爐。
陳靜第一次沒有沖在人群第一個,她既期待又害怕,做了不少心理準備。
等她看到自己名字之後,先是靠了下牆,殘留著腿軟的害怕與激動, 緊接著一路瘋跑到教室,一把抱住桑苑,搖晃著她,幾乎尖叫!
「苑苑,我第十!我剛剛第十!」
她瞪著後面黑板上的「高三」二字,大口喘息。
她是最前線的戰士,而現在,她第一場戰鬥勝利了!
陳靜臉都紅起來了。
「我要繼續讀書,我要上浙大。我靠我自己,我不靠任何人……」
她抱著桑苑,語無倫次。
桑苑做完物理後的腦袋被她晃得更暈,她拍拍她,有氣無力:「你一定能成功。」
陳靜鬆開手,沖她嘻嘻一笑:「苑苑,我現在特激動。我也想抱抱紀亦,但還是算了,你幫我抱他吧。」
桑苑神色一緊,眼角微挑,立刻伸手要拍她。
陳靜滿不在乎地哈哈著:「再多打我兩下吧,下學期你想打也打不了我了。」
她露出一排牙齒,笑得滿不在乎,有些刻意經營出來的無意感。
桑苑停下手,探究似的看著她。
陳靜撓了下下巴。
她不想把事情搞得轟轟烈烈,仿佛生離死別,因而她輕描淡寫地說:「老楊問我去不去特殊班,我答應了。」
桑苑笑笑:「那我下學期去特殊班打你。」
陳靜不想桑苑惦記,但她真的不惦記時,她又滿是委屈。
「你怎麼一點都不難過啊,我可是要離開你了,你快挽留我啊,你好歹象徵性地哭兩聲啊!」
桑苑白她一眼——以前這些動作,她繃面子根本不會做,但現在她坦率隨性了不少。
「又不是見不到了,我哭什麼。」
她一抿嘴,如同對待小朋友:「我早知道你要去特殊班了,之前老楊訓話的時候我看見名冊了。」
陳靜扁著嘴:「切,我還想嚇嚇你的。」
特殊班是針對入口好,出口尚未達到學校預期的學生特別成立的。
每年高三學校都會新增兩個特殊班,給有需要的同學進行針對性複習。
桑苑看了她一會兒,忽然道:「我還看見,你和瑤瑤初中是一個學校的。你們以前是同學吧?」
陳靜愣住。
桑苑聲音很溫和:「如果對方沒做什麼針對你的事情的話,你不會討厭一個人。更別說因為誰的聲音就討厭誰。」
她試探著:「我只是猜測,你和瑤瑤以前是不是鬧過什麼不愉快?」
陳靜沉默一會兒,回到桌邊坐下。
她笑起來:「是的呀。」
她無所謂地坦白:「我初中特喜歡一個學長,他每次說『嗯』的時候,眼睛都會往下看著眨一下。我特喜歡他這個動作。」
她瞟一眼何瑤瑤空著的座位。
「何瑤瑤認識他,說幫我追他。結果……那個學長給她表白了。」
她說著,一攤手。
桑苑怔怔的。
陳靜又說:「就這麼一件無聊的小事,你肯定覺得很幼稚。」
她故作深沉地嘆息:「其實她沒做錯什麼,但我就是覺得膈應,也很討厭。你別操心這個,我不準備和她和好。」
已經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
有人願意去修復裂痕,有人不願意。
陳靜就是不願意的那種。
她抬著眉毛:「對了,我以前希望你和陸之遙在一起,想打擊何瑤瑤是一部分原因。不過,也是真的覺得你倆挺配。誰知道你就和紀亦暗度陳倉了……現在我還是覺得你和紀亦最配。」
又來了。
如果大學有那麼一堂課的話,她建議陳靜去學作媒。
桑苑嘆了口氣:「你既然要走了,那我就祝你一路好走。」
陳靜鬱悶。
「我怎麼覺得怪怪的,你這根本就不是祝福……」
桑苑笑著轉過身。
***
最後一天,全班一起唱著《最初的夢想》結束了他們的高二。
今天之後,包括陳靜在內的五位同學不再屬於七班。
***
這個暑假紀亦沒法和桑苑見面。
因為桑苑按照之前和桑母的約定,去了廣東玩。
李甘過來找紀亦打球的時候,見那混蛋像是轉性了似的,難得沒有拼命刷題幫桑苑總結,反而在默寫古詩。
他湊過去看了一眼。
「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
「別後不知君遠近。觸目淒涼多少悶。」
我靠!
這股深閨怨婦的感覺!
李甘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張大嘴看了他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