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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裴珂沒有出現,心心也沒有。
想想也正常,她們本來就不喜歡上來,又或許,正在忙著用女媧像轉化邢深那些人、實施自己的計劃吧。
雖然再見的機率不大,但只要想見,總還是有機會再見到的。
***
當天晚上,幾人越過人俑叢,在一處高垛背後紮營。
蔣百川一路隨行,半為這兩天跟他們混慣了,半為跟著他們有肉骨吃。
不過,有蔣百川在,守夜不是問題,他比人警醒多了。
臨睡前,余蓉看著宛如得了多動症般繞著營地跑圈的蔣百川,心中五味雜陳。
她突發奇想,問雀茶:「你說,把蔣叔……送去石窟好不好?」
雀茶嚇了一跳:「怎麼送?推下澗水淹死,然後順水流過去?這不是謀殺嗎?」
余蓉沒再說話。
是有些不太合適,跟謀殺似的,可是,好端端一個人,還是她的長輩,如今像條狗一樣躥前跑後,看著實在……
雀茶猜到了她的想法:「你又不是他,我覺得,老蔣現在,還活得比從前更輕鬆。其實啊,你覺得他不體面,還是用人的標準去看的。」
狗刨食,豬拱槽,都是天性,進食的需要使然,沒什麼體面不體面的,只有人的講究多,不能掉粒,不能咂嘴,不能拿筷子亂撥別人面前的菜,條條框框,把自己高高束起,回頭再看,便覺得這個上不了台面,那個也有失體統。
余蓉長嘆一口氣:「可能吧,人本位嘛,有些想法,一時半會的拗不過來。」
……
睡到半夜,炎拓忽然醒了。
因為已經進入了有夜光石的地段,所以即便在帳篷里,也並不顯得很暗,朦朦朧朧間,他看到,身邊坐起個人。
此行只帶了兩頂簡易帳篷,一直是余蓉和雀茶共用一頂,他自己用一頂,找到聶九羅之後,她自然和他住。
如今,身邊坐起個人……
炎拓腦子裡一激,瞬間睡意全無,騰地坐起身,又驚又喜,但怕吵醒別人,聲音還是儘量壓著的:「阿羅,你醒啦?」
邊說邊去摸身側的手電,先摸著照明棒,趕緊掰亮。
聶九羅轉頭看他,一雙大眼睛烏溜溜的,許是睡了太久的緣故,臉上又帶了些許茫然,浸水之後陰乾的長髮拂在臉側,有點蓬鬆,有那麼幾絲幾縷,甚至還張揚地飛翹著。
因為有人可「看」,她散漫的眸光開始聚焦,懵懂的表情慢慢消失,表情多了些許鮮活。
這也算久別重逢了吧,炎拓一顆心跳得厲害,都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你要不要喝點水,或者吃點東西?」
聶九羅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下頜漸漸揚起。
炎拓心中咯噔一聲,他有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聶九羅當初那種睥睨的、拿他當空氣似的眼神又出現了,還是那副目空一切、拽得人五人六的神態,朝著他冷哼了一聲。
哼完了,抬手拈起一縷頭髮。
陰乾的頭髮手感很澀,聞上去也怪,聶九羅一臉嫌棄,問他:「去哪洗澡?」
口氣很沖,也必然不會壓著音量,隔壁傳來窸窣的聲響,估計是余蓉她們也被驚動了。
她這狀態不太對,炎拓的太陽穴處痙跳,小心翼翼問了句:「阿羅,你還認識我嗎?」
聶九羅掃了他一眼,老大不耐煩,說:「看著眼熟吧。」
炎拓心頭一沉,他最擔心的情況出現了。
吞食生死刀磋磨出的粉末,對人體是有副作用的,所謂的「瘋刀」,真的可以從字面意義上去理解,就是發瘋的意思。
聶九羅現今的異常,究竟是當初的那股勁還沒過去、慣性使然,還是真的瘋魔上腦、不可逆了?
炎拓口唇發乾,一時說不出話來。
聶九羅嫌他木訥,語氣更不耐煩了:「問你呢,去哪洗澡?」
炎拓:「這裡……沒法洗澡。」
什麼叫「沒法洗澡」?
聶九羅怒了,一把扯開帳篷的拉鏈鑽了出去,炎拓怕她有失,趕緊跟出來。
倒也還好,她並沒有一出帳篷就躥得沒了影,倒是守夜的蔣百川,原本窩在那百無聊賴,突然聽到動靜,大概是以為來了活,職責所在,騰地躥到近前,毛髮奓起,喉內嗬嗬,凶相畢露。
這可是正撞槍口上了,聶九羅眸光森寒,五指倏地成爪,冷笑了聲:「什麼玩意兒。」
邊說邊向蔣百川走了過去。
眼見她一副要宰幾個的架勢,炎拓嚇得頭皮發麻,幾步衝過去擋在她和蔣百川之間,繼而被她逼得節節後退:「阿羅,阿羅你聽我說……」
末了實在沒辦法,厲聲喝了句:「阿羅!」
這一聲倒是奏效了,聶九羅停下腳步,抬眼冷冷瞥著他。
身後不遠處,從帳篷內探出頭來的余蓉急吼吼朝他喊話:「炎拓,安撫!安撫為主,這兒可沒人打得過她!」
這一路過關斬將的,連地梟和白瞳鬼都沒能搞死他們,要是最終在聶九羅手上完成了團滅,那真是冤過竇娥,死了都沒處說理去。
炎拓擠出一個笑來,儘量向聶九羅釋放善意:「阿羅,盧姐已經幫你把洗澡水放好了,就是離這兒很遠,得走很久……」
很顯然,盧姐她也有印象,說不定比對他還更熟,畢竟她認識盧姐遠早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