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頁
血液很快湧出,並不粘稠,聶九羅朝邢深搖了搖頭,又走到另一個人身後開了一刀。
初步判斷:這倆應該是人。
兩人掙扎得更厲害了,聶九羅先扯掉剛子嘴裡的布團。
剛子猛咳了幾聲,眼睛看不見,胡亂擇了個方向發言:「大哥,大爺,啊不,大姐,老闆,老闆,我們投降!投降!」
他實在也沒看見是什麼樣的人把他放倒的,恍惚中知道有兩個,好像還是一男一女。
這聲「投降」來得實在太意外,聶九羅想說什麼,又忍住了——她不發聲,一切都讓邢深來。
哪知剛子呶呶不休,不待發問,就開閘放水般往外倒話了:「我們也是拿錢辦事的,讓我們在這住著,守……守株待兔,說是,萬一有人過來找姓蔣的,就,就儘量拿下,拿不下就投降,給對方傳個話。真,真的。」
聶九羅心裡微涼:敢把人留在這兒傳話,也就是篤定了即便這兩人被抓住,也吐不出什麼話來。
邢深問剛子:「你們是幹什麼的?」
剛子這才知道自己方向轉錯了,趕緊擰回來:「就是混……混混,我在江西砍過人,在逃,就偶爾接點業務,靠各位老闆賞飯吃。真的,不信你查我身份證,你們還可以登錄追逃網,有我照片。」
邢深:「那這趟,你們受僱於哪個老闆?」
剛子:「不知道啊,拿錢就行,不打聽老闆。」
「這屋裡那些人呢?被帶哪去了?」
剛子比邢深還迷惑:「屋裡人?不知道啊,我們被叫過來的時候,屋裡就沒人了,不過原先可能是有人,我看被窩都沒疊,有些摸著還有熱氣呢。」
「讓你給我們傳什麼話?」
剛子清了清嗓子,挺直脊背:「首先就是,我們的安家費都給足了。你們可以把我們打暈,然後打個匿名電話,讓警察把我們抓走。我們該坐牢就去坐牢、接受法律的制裁了——警察問起來,我們就說是入室盜竊被打暈的。」
聶九羅無語:連這些都想到了,安排得真可謂體貼。
邢深:「還有呢?」
既然用「首先」開頭,勢必還有個「第二」吧。
剛子:「第二,說是天冷,你們的那些朋友,還是趁早接回家,至於去哪接,告訴過你們的。」
聶九羅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剛子已經繼續往下說了:「第三條是跟大眼說的,就是和我一起的那個。」
原來邊上這人叫大眼,而大眼顯然也知道該輪到自己了,不住點頭。
聶九羅恨恨把剛才的布團塞回剛子嘴裡,又扯掉大眼嘴裡的那個: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非常糟糕,但又沒辦法。
大眼猛喘了幾口氣:「讓我傳的話是,天冷了,果子凍掉了,就埋樹底下,再結一輪新果子,直到掉完為止。還畫了張畫呢,在我床頭、上衣口袋裡——我住三樓,靠門的那間。」
果子?好端端的,怎麼又扯到果子上了?
聶九羅一頭霧水。
她示意邢深原地待著,自己去到三樓把大頭說的外套拿了下來,一邊走一邊挨個兜地摸。
走到半道時,摸出了一張疊得方正的紙。
她把紙展開,借著樓道的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紙上畫了一棵果樹,筆法潦草,也就有個樹的輪廓,樹上結的的確是果子,但是,那些果子不是結在樹杈上的。
樹上垂下一道道虛線,果子就吊在虛線上。
數了數,一共四個。
第51章 ⑤
聶九羅下到樓梯口,向邢深招了招手,示意他上樓。
邢深起身過來,路過大眼時,防他嘴巴得空瞎嚷嚷,又把團布塞了回去。
***
怕二樓不夠隔音,兩人上了三樓說話。
聶九羅先把畫紙遞給邢深。
邢深的眼睛,看屏幕和紙張上的字畫都很費勁,他舉起畫紙,映著燈光看了好一會兒:「什麼意思?」
聶九羅遲疑了一下:「我只是懷疑……這一趟,這小樓里,被抓走了幾個?」
邢深仔細回想:「連蔣叔,八個吧。」
「八個,那加上瘸爹,以及三人梯隊,一共十二個?」
暫時是這樣,邢深點了點頭:目前和老刀以及余蓉那頭都失聯,可以確認的受困人數,就是十二個。
聶九羅:「對方讓我們趁早把人接回家,還說告訴過我們去哪接——那應該就是南巴猴頭了?」
邢深沒異議:「截止目前,他們確實只提過這一個地點。」
聶九羅從邢深手中把紙拿回來:「他們讓剛子和大眼傳話,又不能明說,所以採用了這種模稜兩可的方式,只有懂的人才懂。這棵樹上有四個果子,但不是正常結果,採用了懸吊的方式,我的理解是,這代表了瘸爹和三人梯隊,四個人,被吊在南巴猴頭的某一棵樹上。」
邢深頭皮一麻:「吊死了?」
聶九羅搖頭:「他們強調了『天冷』、『果子凍掉了』,我覺得不是吊死,而是就這麼吊著。」
邢深:「你的意思是,瘸爹他們四個,現在正被捆吊在南巴猴頭的樹上?現在?」
聶九羅沒吭聲,只是轉頭看窗外:雪又大了,已經在飛片了,這種天氣,深山裡只會更冷吧,想把人活活凍死,真的也就是一夜的事兒。
她不覺打了個寒噤,過了會才接著往下說:「八號就讓我們接瘸爹了,我們都沒去,瘸爹很可能從八號……一直吊到現在,後來的那三個,是後吊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