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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兩人嘴裡,炎拓大致知道了金人門那頭發生的事。
這兩個人,是隨著蔣百川一起被林喜柔綁架的人質,囚禁期間,幾次轉移,最後一次,就是進的青壤。
當人質的,生死永遠未卜,一直惶惶不可終日:換人什麼的,說好聽點是得救,說不好聽就是大限將至,所以都思謀著伺機逃跑。
機會出現得很突然,有長白眼珠子的怪物突然出現,且來勢洶洶。
隊伍轟然大亂,有那膽子小的,或者反應遲鈍的,基本也就當場交代了,這倆屬於機靈的,及時自保、尋機逃跑,而且策略正確——都盯住了蔣百川。
識途要靠老馬,蔣百川在青壤幾進幾出,沒人比他對路更熟。
但又不敢太過靠近、只能遠遠盯著,因為同為人質,知道他在地梟手上傷了皮肉,是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爆的炸彈。
很幸運,一路上沒再出別的狀況,大概是因為金人門屬於青壤的邊緣,對於白瞳鬼來說,太過接近「地上」,所以對這個方向的搜捕相對潦草。
蔣百川到達金人門時,兩人離得還遠,近前時看到變故陡生:蔣百川突然發難,而雀茶一箭放出,把蔣百川射翻在地,又吩咐孫理上去,把蔣百川綁了個結實。
兩人嚇得沒敢再靠近,磨嘰半天才亮明身份、抖抖索索往那頭喊話。
雀茶謹慎得很,遠遠扔了繩子過來,讓兩人脫掉衣褲,只留褲衩,然後互相幫著綁住手,一個一個蹦過來,讓孫理檢查身體皮肉,這期間,她一直搭箭在弦,聲明只要敢輕舉妄動,她就放箭。
這誰還敢亂動?
兩人老老實實,一一照辦,也先後過關,加入守門小隊,領到了吃食。
這之後,又有一個逃了回來的,不過不是人質,是邢深那隊的,也是個從白瞳鬼手下得以脫身的幸運兒。
至此,雀茶那頭,加上蔣百川,人數躥升為六個。
對裡頭的情形,通過逃回來的這幾個人,雀茶約略有了了解,雖然擔心餘蓉的處境,但自忖沒那個能力進去打援,於是以守為主,穩紮穩打,寄希望於能有更多的人逃回來。
轉眼兩天過去,周遭毫無動靜,也正是因為這種風平浪靜,讓雀茶等「甲不離身」的戒備狀態有所放鬆。
但總不能這麼漫無目的地等下去,是走是留,得有個決斷,幾人商議之後,決定先沿著安全地帶、即夜光石分布密集的地帶謹慎搜找,再做進一步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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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幾人和按照路線往裡走的呂現一行中道匯合。
抬擔架的兩人向呂現移交了炎拓之後當即回返,余蓉打算在金人門一帶再守幾天,看看能不能再撿回幾個——青壤那麼大,也許還有人在裡頭兜著圈、沒找著方向呢?
呂現這人有個好處:炎拓沒什麼危險時,他盡可以嘴欠打諢,但人真有事時,他還是專業和敬業的。
收到傷情照片之後,他就廣掘人脈,聯繫了自己在外科以及骨科的各位師兄師姐,研究該怎麼用藥、清創、縫合,以及有可能引發怎樣的併發症、該輔以怎樣的後續醫療保障。
現在接到人了,先不廢話,立馬設帳開展工作,因為余蓉放話說「一切按最高規格來,費用不是問題」,他甚至還帶了個助手隨行。
炎拓用了麻藥之後就昏睡過去,再醒來時是第二天早上,不知道是不是藥勁沒過,腦子昏昏沉沉,看人也看不清,只覺得呂現的一張大臉像脹氣的饅頭,在眼前飄。
呂現說:「炎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這語氣,炎拓覺得自己可能藥石無醫、回天乏術了。
呂現:「……我估摸著你會生一場大病,你這身體,這次真耗到老本了。」
炎拓闔上眼皮,腦袋沉重無比。
他想起聶九羅,她吞下生死刀磋磨的粉末之後,也是在透支身體吧,耗得比他厲害多了。
呂現:「你這傷,我能使的招是全用了,我心裡也不是很有底,建議你還是進醫院觀察,一周內狀態穩定了再居家休養,醫生要是問傷怎麼來的……」
說到這,他壓低聲音:「你是不是盜獵去了?炎拓,不是我說啊,你別跟著你小阿姨摻和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了,遲早出事,我估計……連我到時候都夠嗆。」
他真是挺愁的,老早就計劃著把自己摘出來、摘乾淨,這一拖再拖的,反而越陷越深。
炎拓笑了一下,含混不清地說了句:「你放心吧,我林姨……回老家了,應該……不會再回來了。公司以後,只做業務……你要是想辭職,打報告,我批。」
呂現嚇了一跳,這走向太過突然,哪有說洗手就洗手的,他懷疑炎拓是在說胡話。
他清了清嗓子:「那咱……上路了啊,我覺得,就住家附近的醫院就行……」
炎拓搖頭:「不回……家住。」
呂現愣了一下:「那去哪住啊?」
炎拓沒再回答,只是下意識地手上蜷抓:「我……刀呢?」
刀啊,想起來了,是有一把,跟炎拓一起移交過來的,呂現趕緊拿過來給他,又小心提醒:「刀鞘沒有,用一塊皮子包著刃的,你小心點啊。」
炎拓握住裹著皮子的刀身,一顆心慢慢安穩下來。
阿羅一定沒死,死了的話,白瞳鬼把她的屍體扔在當地就好,何必還費勁帶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