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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拓注意到了:「不合胃口?阿姨做的飯呢,你適應嗎?」
聶九羅沒吭聲,頓了頓說:「炎拓,我想回家養傷。」
炎拓哦了一聲,低頭把剩了一半的包子填進嘴裡。
有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聶九羅解釋:「阿姨挺好的,但對我來說,這是別人家,待著不習慣,回自己家,會自在點。家裡有盧姐,跟我那麼久,有她在邊上,什麼都方便。還有,我有開私家醫院的熟人,去複查或者復健,不用遮遮掩掩的。」
畢竟是槍傷。
炎拓點頭:「挺好,挺好。你準備……怎麼回去?你這種情況,自己走不行吧?」
聽這語氣,沒有送的意思。
聶九羅說:「包個車唄,實在不行,我讓老蔡……就是我朋友,找個靠譜的司機來接我。」
她剛睜眼時,看天氣怪不錯,現在突然覺得,也就這麼回事吧,說出太陽,又不是大太陽,光照懨懨的,軟耷耷。
炎拓幾口喝完了粥,扯了張紙巾擦嘴:「一客不煩二主,要麼這樣,你先養兩天傷,等差不多能走路了,我過來送你回去。」
聶九羅想了一會兒,無可無不可地說了句:「也行啊。」
說完了,轉頭看窗外。
窗外有棵大樹,一隻黑腦袋鵝黃腹的山雀正挪著小腳爪,在枝丫上走來走去,陽光從樹冠頂上漏下來,這漏一點,那漏一點。
其實,天氣還是可以的。
***
吃完飯,收拾好碗筷,炎拓把聶九羅最關心的兩樣東西拿給了她。
刀和手機。
說來好笑,兩樣東西拿過來,都套著密實袋,像是呈堂證供,尤其是那把刀,能看得出刀身血跡斑斑。
炎拓說:「怎麼樣拿到,怎麼樣給你,我看這刀像是有年頭的東西,就沒幫你清洗。」
萬一這刀金貴,跟清洗溶劑起了反應、洗壞了,他可擔待不起。
至於手機,機身上多了不少劃痕,屏幕還裂了一道,於無聲處昭顯著機井房的那場廝殺有多麼兇險。
聶九羅沒急著充電開機,這麼久了,再急的事也過去了,遲開個一時半會也無所謂。
她朝門外示意了一下:「你留著陳福,說是想從他嘴裡問出點什麼,是想問關於你妹妹的事?你確信他知道?」
炎拓相信自己的直覺:「十有八九知道,他們這些地梟,可能都是把我家裡的事情當笑話講的。就是這人性子死硬,寧死不說。」
說到這兒,不覺苦笑:「狗牙真是死早了,如果是逼問狗牙,沒準有希望。」
聶九羅不置可否:「那陳福你準備怎麼辦?先帶著?」
「先帶著吧,早晚檢查一遍,防他詐屍。實在不行,快活過來的時候,再送他死一回唄。」
聶九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活而又死,死而又活,死死活活無窮匱簡直。
她說:「要麼,這幾天把他留給我吧,我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真醒了,幫你問問看。」
炎拓一愣:「留給你?不行吧,你傷成這樣……」
聶九羅斜乜他:「傷成這樣怎麼了?只要你把他綁好、嘴巴塞好,他就算活過來,不也還得在箱子裡待著嗎?而且我問比你問有用,你是關心則亂,我不一樣。再說了,你帶進帶出,就算林喜柔那些人沒察覺,你就不怕碰上警察臨檢嗎?」
***
一切交接妥當,離十點還差半個小時。
炎拓陪著聶九羅玩了三局飛行棋,因為這飛行棋在她枕邊躺好幾天了,她好奇。
遊戲名叫《大英雄逃離魔窟》,玩法很簡單,擲骰子決定逃離的步數——逃生路上設置各種陷阱,一腳踏進去,基本就完犢子了。
三局,炎拓都輸了。
第一局,誤喝毒酒,七竅流血而死。
第二局,吃麵條噎死。
第三局,誤入美女蛇的毒窟,被美女蛇吞噬。
炎拓也是服了:「怎麼每次都是我?就算按照機率,也該你來一回了吧?」
聶九羅說:「你運氣不好唄。」
阿姨進門的時候,兩人開始了第四局。
這一局開局不久,炎拓終於發現了聶九羅久贏不輸的秘密。
比如,她擲到個「5」,理應走五步,而第五步就是陷阱「被天上落石砸中,腦瓜破裂而死」。
她拿起棋子,說:「走了啊,五步。」
然後棋子走格,邊走邊數:「一、二、三、四、五。」
數是數了五次,手上動作也很花哨,其實走了四格,堪堪於陷阱前停住,還得了便宜賣乖:「好險啊,差點死了。」
第四局結束,炎拓又輸了,這一次死法是,遇到村落之花,對你笑了一笑,一時激動,心梗而死。
阿姨在廚房備餐了,又切又削,又煮又撈,刀聲篤篤,水聲鼎沸,一派熱烘烘生活氣象。
窗外的那棵大樹上,小山雀驚飛躍起,樹枝晃搖,盪起一樹光影碎金。
炎拓棋子一丟,起身告辭:「不玩了,這世道,老實人吃虧。」
第72章 ①①
聶九羅手機啟用,第一件事是聯繫邢深。
沒能聯繫上,他關機。
不過也不意外,邢深是個很小心的人,之前分別的時候,他就提過要通知剩下的人早做準備,這「準備」,無外乎更換落腳點或者關機換號。